各種實踐課隨著五月末越來越高的氣溫和聞意越來越懶散的狀態步入尾聲，杜航又千方百計找過幾次藉口來跟聞意發表他關於真誠和包容的看法，全然沒有當初在課堂上跟聞意針鋒相對的囂張和揶揄傾音的狂妄。

    自從聞意在課堂上踹翻椅子出走之後，輿論居然意外地大部分傾向聞意這一邊。

    大部分女生覺得她敢於和渣男以及更年期的砌體結構老師這種黑惡勢力做鬥爭真是好頂贊（好像比起渣男，後者才是更恐怖的存在），大部分男生覺得這個姑娘直爽率真，雖然不是理想的追求對象，不過做朋友也會非常合適。

    對此聞意倒是有些反感，她說：「不是我自誇，要不是我長得還算有點人樣，怎麼可能被叫做女漢子？交通系那個扔鐵餅的大姐比我爽快多了，還不是因為形象不怎麼樣，男生那邊提起來都說『交通那瘋老娘們兒』。」

    傾音覺得這話說的太在理了，好比漂亮女生撒嬌叫可愛迷人，普通女生撒嬌叫惡意賣萌，胖醜女生撒嬌只能讓人叫「去死啊你」。

    不過在某學校某院系某年級這樣的小環境裡，突然成為話題中心的代價除了也要承受同等強度的非議之外，還有就是你基本不可能發現你身邊那個上一分鐘還跑來你跟你借作業然後留下一個蘋果千恩萬謝承諾儘快還你的人，下一秒就在樓梯間某個角落跟隔壁寢室的誰誰咬耳朵說你把作業借給別人還要對方給你買水果這么小氣怪不得杜航忍不了。

    自從聞意發現有這種狀況並且流言越傳越不靠譜之後，已經從一開始的氣結過渡到了淡定的階段。「反正都是閒得沒事才會把我這種小人物的感情問題推到風口浪尖，幾天熱度過去就好了。再過倆月肯定沒人記得。」她說。

    除此之外，那些偏要在主流思想里逆流而上的人如果掌握了切實的證據或能做出理性的分析，也算是獨樹一幟的創新思維，就算日後受到什麼壓迫也相當於為科學獻身的哥白尼被後人敬仰。

    可偏偏就有那麼一些人，跟多數人對著幹的理由不是求真務實發掘真相，僅僅是為了對著幹而已——為了跟多數人作對會顯得自己與眾不同、格外突出而去絞盡腦汁對著幹。

    在聞意這件事上，這一小挫人里有個別曾經因為暗戀杜航而記恨聞意的女生，有曾經只是對杜航有好感看他現在處於輿論劣勢所以母性大發、甚至憐憫生愛發展成暗戀的女生，還有一些不知是聽杜航說了什麼還是被女漢子深深傷害過的、覺得聞意是「性格暴躁不像女人簡直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奇葩」的男生。

    更糟糕的是，傾音發現這種流言和八卦已經不滿足於只糾纏聞意了，像一頭嗅到獵物氣味的猛獸一樣垂涎欲滴，悄無聲息地慢慢接近，企圖發現獵物的一整個族群再一口吞噬。

    當她某天早晨半夢半醒爬起來意識到已經錯過了第一節建築史，於是淡然地叼著牙刷站在公共洗漱間考慮一會兒吃什麼早飯的時候，從洗漱間最裡面飄來的幾句話讓她發現原來這次不在計劃內的逃課也不算毫無意義。

    「……我當時就覺得很眼熟，後來看她轉身進了咱們宿舍我才想起來，就是上次法拉利男送回來的那女的啊。」

    「不就是那個聞意身邊的高貴冷？」

    「對對，就那個整天面無表情的高貴冷。嘖嘖，剛勾搭個法拉利男，轉身又跟帥學霸摟摟抱抱。」

    「唉~好歹是軟體工程的研究生，打扮是死板了點，可是真心很男神范兒呢！怎麼看上這樣的女人~」

    「是啊，長得帥，又有氣質，據說他的水平考名校的研究生完全不是問題，留在咱們學校讀研可是有原因的~」女生像炫耀自己剛得知了某明星的獨家八卦一樣賣關子。

    「不會就因為那女的吧？」

    「就她，也配？」說話的人明顯嗤笑了一聲，「聽說帥學霸是辛校長的孫子呢！」

    「哇哦~」另一個充滿羨慕的感嘆隨著腳步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