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剛才姚國公看到聖旨後，神態完全變得不一樣，這個曾經的功臣，明明是被皇帝大度寬恕的人，卻直呼皇帝的名字，不停的辱罵。

    她想起他在那大叫——

    「當年我就是沒有負了你才會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你以為他是什麼人，你忘記你是怎麼出生的嗎？」

    這些信息在她腦子裡不斷的轉動，像是斷了的線頭開始慢慢地在腦中接頭，原本模糊的，斷開的信息，一點點的展現在腦子裡，她抬眼望著容奕，唇角那抹為了讓他安心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去。

    「你知道了。」容奕清華的身影在寬大的錦袍里，明明如同往常的清雅，卻無故覺得寬大到了極點，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我的父親，是納蘭堅。」

    短短几個字，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艱難的，一字一字的從淡唇中吐出。

    瞳仁像是半空裡墜落的光球，在接近地面的時候，陡然炸裂，碎濺一地。

    明玉瓏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窒息，握著容奕的手不可控制的一緊。

    是的，她猜測到了，她想到了。

    可是那些都是她在腦海中的臆測，這些都遠遠不如容奕將事實說出來那般的震撼。

    他的父親是納蘭堅，是天元最尊貴的九五至尊的。

    他的母親是國公之妻，是功臣最愛的妻子。

    他現在卻是德王府的世子，喊其他的人做著爹娘。

    這一切，是誰賜予他的，期間又有什麼傷心的，難過的，不忍回睹的事情......

    「所以，他說我是孽種吧，因為我的出生，本來就是一種罪惡。」容奕看著她充滿了驚愕的眼神，本來鬆了的眼神瞬間暗淡，薄唇一挑，自嘲的一笑。

    明玉瓏心中一顫，連忙抓住他的手，失聲道：「那又如何，所有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可以選擇。他們的罪惡與你無關！」

    在五千年的歷史長河薰陶下，明玉瓏可以將其中的一切都貫穿起來，她看著這個被世人尊敬，敬仰，崇拜，愛慕的絕世男子，看著他宛若冰封的眼，風乾的唇。

    這一刻，她終於可以透過他往日裡和風淡月般的高雅淡然下，幽寂在內心深處不可抑制的黑暗。

    她的眼眸如同兩盞燈光，不僅散發出灼灼的光亮，還帶著暖暖的熱度，從目光里，從手心裡，從話語裡，傳到他的心間。

    容奕幽幽的望著她，她如此聰慧，在這麼多信息連接下，不會猜不到其中的齷蹉，可自始自終，她都這麼抓住他的手，從來沒有放開過。

    他忽然輕輕的一笑，淡的根本就讓人看不到。

    在她的注視中，緩緩地合上了深邃的鳳眸，輕輕地一嘆，

    「天元開朝之後，除了明王府和德王府兩大功臣外，另外還有許多優秀的將領，在開國之戰里，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其中有一姚姓將領，驍勇善戰，勇闖敵營，屢立戰功。被先帝封為世襲罔替的一等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