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漢瑟王子也早早的坐在了那暫時無主的王座上,他似乎非常沉迷於這種遊戲。諸侯們當了好幾天的玩伴,已經開始漸漸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了。他們將最後的希望寄託於教廷,希望教宗能夠否決這位年幼又瘋狂的王子的繼承權,在聽到神權發出任何挑戰王權的聲音之前,能做的只有等待。
漢瑟由於體力不支,無法挺直坐很久,他那雙鮮血一樣的眸子半睜著,一隻手托著腮,說話的聲音帶著常年不見光的那種病態和懶散,拖著長長的尾音,卻努力要作出一副權威的姿態。「這是本王的意志。」他發出每一個命令後,模仿父親的結束語。在這個國家的高位之上,坐著一個頤指氣使的孩子,臣民們依舊要低下頭來——只要有人占據這個位置,他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攝政王的議題還沒有結束:約阿希姆親王拒絕代理朝政,這個名號將會順位至夏藤公爵身上,再不濟,眾人只能從隔壁鄰國請一位貴族接手王位,這在當時也有不少先例。親王已經迴避,攜著妻兒到布列塔尼亞的領地度假去了。他為了保住自己在兩個國家的封地,不得不同時向兩位國王效忠。前任國王一直有意就此事對他發難,這次一國之君的意外駕崩讓他在悲痛之餘,鬆了口氣。
夏藤公爵當然能感受到王座上的小傢伙對他怨毒的眼神:沒有孩子會歡迎一個也許會霸占自己父親財產的繼父。他遲遲不說話,板著一張「死人一樣的臉」,其他人私底下都這樣形容他。「夏藤公爵,」漢瑟終於沉不住氣了。「叔父知難而退的事情,您依舊要堅持嗎?」
「鄙人認為,讓您成年後即位,和現在即位,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夏藤公爵的一番話引發一陣騷動,這位影子先生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一直沒有變,無論是在戰爭還是在其他事情上都是如此。
漢瑟緊繃的表情終於舒展了,「各位可都聽見了?」他用權杖指著座下的人群,「你們這些老東西若是如夏藤公爵一樣識大體,本王擔保你們還能再平安活個二十年。」
「不過,首先要讓議會立您為王儲,才能繼承王位。」夏藤公爵話鋒一轉。「凡事都有規則和程序,您說對嗎,王子殿下?」漢瑟已經沉浸在有靠山的勝利感之中了,他渾身不由自主的亂顫,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還夾雜著咯咯的笑聲。
夏藤公爵當然話裡有話,「廢物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會有任何的成長」才是他真實的想法。在他眼裡,從小在溫室長大的漢瑟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殘廢,甚至不及自己引以為傲的愛女一根手指,雖然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女兒最吝嗇於讚美之辭的人。前幾日在墓地與蕾蓓卡的擦肩而過,讓他好不容易隱藏起來的思念又死灰復燃。她長高了,眼神堅定了不少,表情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腰間多了一把製作精良的佩劍:她沒有被南方那些社交活動、舞會、歌劇院所腐蝕,這讓夏藤公爵非常欣慰。
周圍已經有人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說著對應「制裁」、「軍隊」、「革命」等詞的黑話,空氣中已經有了那麼一絲造反的氣息,年幼的漢瑟當然嗅不到這些。
格蕾琛又來到了父王的墓前,她每天都會在這片墓園停留很久,父親的周圍長眠著其他的祖輩與他們的妻兒。有些墓碑毀於戰爭時期的人為破壞——這樣仇恨王權的人並不在少數。陪在公主身邊的只有一個年輕的守衛,他看起來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佩著厚重的騎士槍。國王還在世時,這個青年負責守護王子與公主所居住的內城範圍,從他的姓氏「托瓦赫」就可以看出來,他和他的家族世代擔任著「國王的守夜人」這一角色,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沒有封地和城堡的貴族。
今天的公主沒有再戴葬禮時的黑色面紗,但還是帶著帽子,將大部分頭髮遮住。她將早晨僕人從花房剪下的白色薔薇紮成了花環,放在父親的墓碑前。「休,」她這樣稱呼身邊的年輕人,他的名字叫休伯特,休是公主對他的暱稱。「你仔細看著周圍,如果有人接近了提醒我。」
「是的,請您放心。」休伯特背過身去——他知道公主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哭泣,他也不忍回頭去看,於是只好假裝四處巡視著,時不時用自己那把尖頭武器撩撥一下草地。國王死後,他成了年幼的公主最信任的人,只因為他們共同保守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漢瑟從藥劑師的工作室里偷出一支水銀,親手謀害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當晚王城內所有可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