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寵妻紀事 第3章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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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距離京城不到一百里的陘陽驛里,卻是燈火通明。
年輕的公子以白玉簪子束髮,身穿一件玄色如意雲紋錦的廣袖寬袍,通身漆黑,就像要隱沒在黑夜裡。
容恪兩隻手上各捏著一隻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到那人身後,調笑道:「月色甚好,殿下與其獨自望月,不如同恪來個月下對酌?」
那黑衣翩翩臨風而立的公子聞言轉過頭來,漆黑如夜的漂亮眼眸掃過容恪身後石桌上的岫巖玉酒壺,俊朗的長眉微微一蹙,開口也是毫不客氣,「你自己想喝酒,還是莫要找藉口拉上我的好。」
容恪伸手遞過酒杯,撇撇嘴,非常痛快地承認道:「知道殿下千杯不醉,恪是比不過,只是這大好的月色殿下當真不喝點酒助助興?這酒可是我從嘉林偷偷帶出來的,多大的風險呢,可不能便宜了京城裡那幫小子,你不喝,我可全都自己喝了。要是我醉了耽誤了明天的行程,殿下別怪我就行。」
葉翡聽到這兒也不再拒絕,伸手接過容恪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跟著容恪走到桌邊坐下。
京城紈絝里若問誰最浪蕩,容恪必定是毫無爭議的高居榜首。這人在嘉林書院裡規整了四年,可也沒見著有什麼變化。嘉林書院的盧老先生是大乾最富學識和聲望的大儒,都拿容恪容三公子沒轍,差點沒被他氣死。
容恪也在石桌的另一面坐下來,眯著眼看夜風將對面的葉翡肩上黑如綢緞的長髮和冰冷的衣袂揚起,有時候連他都覺著,自己要是個姑娘也會愛上眼前這個濁世佳公子,生的這般美貌,又是皇天貴胄,簡直是沒天理了。偏自家小妹掐著整個眼珠子看不上他,真不知道自家小妹小腦袋瓜里都想著什麼。
「殿下剛才是在望長平麼?」雖說不過百里,可長平城裡早就宵禁了,連個巴掌大的燈都不亮,能看見啥……容恪心裡吐槽,一隻手撐著下巴,姿態倒很是風流。
葉翡只是簡單地頷首,揚手又是一杯酒。
容恪現在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叫靜王和自己一起喝酒了,目測今晚靜王殿下喝起酒來要沒底兒啊,等會兒給他全喝了,他不白偷出來這麼遠了麼。
「說起來,殿下可還記得恪那不懂事的家妹?」容恪撐著下巴看那蒼茫的夜色,這都四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出落得怎麼樣了,真懷念當年把她氣得要死但是又保持微笑的模樣啊,有這麼個妹妹可以欺負可真是美好。
斜眼偷偷瞄了對面又在斟酒的靜王殿下,長得好又怎麼樣,身份高貴又怎麼樣,千杯不醉又怎麼樣,他就沒這麼好命,沒有這麼可愛的妹妹可欺負。
葉翡聽到這句話,端起酒杯的手卻是微微一頓。
容恪有三個妹妹,兩個隔房的妹妹都出落得水仙花一樣嬌艷,即便是遠在嘉林也久聞大名,聽說其中一個已經快要及笄了,不少在嘉林的世家子都為此趕回了京城。只是葉翡卻十分篤定,容恪這會兒說的「家妹」卻不是那個隔房的妹妹,而是裕國公府的長房幼女,他命中注定的妻子,容慎。
容慎。阿慎。
簡簡單單的名字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慢慢地就凝結成一團棉絮樣的東西,夜半的時候常常攪和得他心口發悶,喘不上氣來。
這樣一個名字他怎麼可能會忘……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光潔的岫巖玉杯壁,猙獰的傷疤在左手腕上那麼顯眼,甚至有損於靜王殿下的完美形象,好在平日裡那傷疤都藏在深深的廣袖之下,不曾有人發現。
這是那個小姑娘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
葉翡仰頭飲下一杯清酒。
「也不知道都四年了,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三哥了。」容恪說到這兒有點失落,他這個妹妹最大的優點就是心大,往好了說就是不記仇,昨天夜裡被你氣的牙痒痒,可睡一覺醒了就忘到了腦後,在一塊兒時容恪非常欣賞容慎的這個優點,可是這一別就是四年,容恪就有點恨容慎這個優點了。萬一他這個心大得比長平城還要寬廣的小妹早就把他忘到腦袋後邊去了,那他多傷心啊。
葉翡聽容恪這麼抱怨,眸色漸深,卻始終沒有開口。
在嘉林幾年,容恪也算是深諳這個封號如其人的靜王殿下不願多言的脾氣秉性,因此並未覺出哪裡不妥,只自言自語地對著皎潔的月光抒發了一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