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神術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大夜十一,國士無雙(上)
更新:09-03 01:59 作者:一介白衣 分類:仙俠小說
「他們沒有動。」林青說。
「他們不需要動。」
趙雲冷冷說了一句,向著九命離開的反方向邁動了腳。他的腳步看起來很慢,也很重。但枯枝腐葉鋪成的軟墊並沒有向下凹陷。
林青瞳孔微微一縮,僅從他的背影,就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凝重;而且沒有止境,就好像每走一步,身上都會負上一座山嶽的重量。他在原地駐足許久,才想明白趙雲這話的意思。
主動權掌握在有恃無恐的一方。「森羅」也好,「解藥」也罷,他們需要的東西,無一不在對方手中;更重要的是,對面有個趙天刀。≠≠≠,▽.◇.£r />
就在趙雲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竹林里時,他頓了頓腳步,留下了一句話:「你們不要動。」
林青沉重的心情神奇地舒緩了;小白踏出去的腳也頓了頓,然後收了回來。
……
「太慢了。」陸游對於趙雲慢吞吞的腳步表示十分不悅。
「難道你不知道,機會是不等人的?」他嘿然一笑,「我知道,你很想和趙天刀再比一場。」
「你不是?」趙雲在十丈外停住腳步,冷漠反問。
陸游的笑容雖然沒有變化,臉色卻有些不自然:「我不止敗過一次,若次次也像你一樣,這道途不修也罷!」
「你的刀呢?」趙雲又問。
刀,就在腰間。但陸游並沒有握刀。他的雙手平平下垂,微微佝僂著背。一向趾高氣揚的他,此刻卻像個老管家一樣佝僂著。
事實上,這姿態是由於警惕。假若陸游是一匹獨狼,那麼毫無疑問,站在他面前的正是獵豹。
「對付你,不需要刀!」陸游擺出一貫的表情。
「你不是我對手,讓趙天刀出來!」趙雲卻已心生不耐。
陸游笑容一滯,牙齒微咬,冰冷的寒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中迸出:「殺了我,就能見到他!」
他的神情無比的嚴肅。
如果說修道是認識本我、還真本我、超脫本我的三個基本過程,自問此生,有多少修士能得一日清醒?
陸游清醒了,在幻境中的一敗,是為數不多的幾次中微不起眼的一次,哪怕是在鹿山府被蘇瞳擊敗,他的道心也沒有動搖。但就是這不起眼的一次,成就了他,也毀滅了他。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暗綠色的氣場從他身上漫涌開來。晦暗無光而又沉悶的氣場,透露著一種內斂的飛揚跋扈,如被囚禁在樊籠里的野獸,渴望著籠子外面的世界。
然後,它出來了。
「趙雲,就讓我們來一場非生即死的決鬥。」陸游的瞳孔變成了豎狀,「但是,你不要誤會,縱然今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若是我死了……」
「若是,我死了……」他低沉地說,「不要忘記我。因為,若連你也不記得,我就要在黑暗中度過無盡的歲月。人,不正是因為這樣才害怕死去嗎?」
野獸出來了,帶著陸游心底深處的兇猛,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嗥。
暗綠氣場翻滾扭曲,逐漸演變為暗黑色的氣場。聲波過處,百丈竹林劇烈搖晃,青綠色的竹葉像雨點般密集,紛紛揚揚灑落下來。
「還是這樣舒服!」陸游笑了笑,抬起了手。
在一道幾乎弱不可聞的悶響聲中,一片竹葉微微一顫,莫名的勁風推著它向前飛了一段,葉子正中突然出現一個細小的孔洞,仿佛被繡花針洞穿了一樣。
「好!」趙雲開口了。
不知是說招式好還是答應了陸游。
竹葉被洞穿的聲音沒有瞞過他,他微一錯身,挺起黑槍毫無花哨地探去。
轟!
槍尖吐出幽光,沒有絲毫預兆地發出一聲巨響,幽光如電芒一樣濺射成一朵花。
沛然之力下,槍身驟然彎曲,無堅不摧的黑槍首次遇到了無法穿透的力量。
趙雲雙足猛抓地,卻沒能擋住,身子便被無形的力量往後推移,在枯枝腐葉上犁出兩條淺溝。
「若還要藏拙,你必死無疑!」陸游瞪起雙目,暴喝出聲。
嗤嗤嗤
聲音方落,暗黑色氣場隆隆震動,林間便傳來難以盡數的悶響。每道悶響過後,都有一片竹葉的葉身多出一個孔洞。
如果方才只是一記魔神指,那麼這如箭雨一樣的數目,應當稱之為「魔神指雨」。一記便有如斯威能,正是陸游此生修道之最。毫無保留的釋放,用盡全力做的事,璀璨也是理所當然的!
「冥帝,壽無疆!」
像染色一樣,趙雲的身體驟然變得幽暗,透明的如嵌在虛空之中的幽魂。
黑色長袍無風自動,黑槍閃電般劃了一個圓。
槍尖如筆,竟在虛空劃出了一個暗色調的圓圈。圓圈只有細細的薄薄的一層,倏地漲大,被划過的竹子紛紛斷成兩截,斷口平滑,猶如利器。
陸游呼吸猛地一滯,在他眼中的世界,鋪天蓋地、靈識都極難察覺的魔神指居然化為了齏粉,這是最真切和直觀的「摧枯拉朽」,不止是神通,還有道心。
他嘴角微微一扯:「好個壽無疆……」
話聲才起,頸脖便出現一道血線。
當最後一片竹葉落在地上,竹林變得有些寂靜,擾人的鳥蟬聲也不再響起。
趙雲拄槍而立,神情淡漠。
「人,為什麼要活?」陸游輕聲開口,「為什麼要死?直到今天,到這一刻我才明白,生命是一個『拾缺補遺』的過程,修行也是。人生本來遺憾,若非念念不忘,何苦要求個結果?蘇伏說得對,修行先修心。我也記不清到底什麼時候,忘了修行本該是一件快樂的事。」
「但,此生無悔……」他說完,頭顱就從頸上滾落下來,滾翻間依稀能看見,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表情十分安詳。
「心安即是歸處。」趙雲呢喃一樣地開了口。
頭顱是掉了,但他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