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治大明 第二百九十八章 禍從口出,以血忠君
徐鴻和高魁頓時面面相覷,從對方的語氣來看,便可以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為首的黑痣男更是生著一張欠揍臉。讀書都 m.dushudu.com
只是從對方的衣著和裝束來看,分明就是幾個剛剛準備參加院試的年輕童生,卻是哪來的底氣在兩位進士官面前如此囂張?
徐鴻扭頭望向前來滋事的黑痣男子,不由充滿疑惑地詢問:「案首?宋府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點你為案首,你不會是騙人吧?」
在這個大明官場中,除了君子群而不黨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王越外,最讓他欽佩的正是剛正不阿的順天府尹宋澄。
若宋澄將這種人點為案首,只能說宋澄選才的能力跟刑偵能力是兩個極端,這種人簡直讓宋澄蒙羞。
「放肆!誰人不知今年府試案首是軍戶出身的李山,你這是故意找抽吧?」旁邊的狗腿子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當即惡狠狠地教訓道。
原來是誤會了!
徐鴻自然不知道今年順天府府試案首是誰,只是得知順天府試案首並不是眼前這個黑痣男,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
高魁看著一個小小的縣試案首竟然膽敢如此囂張,顯得苦澀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黑痣男倒是有幾分城府,當即自報出身道:「鄙人乃宛平案首張相,如兄台所言並沒有取得順天府試案首,卻不知你們府試取得第幾名呢?」
雖然從對方的衣著來看,並不是出身大富大貴之家,但亦是謹記長輩的教訓,卻是先摸清對方的虛實。
只是府試像是自己心裡的一根刺,雖然自己滿腹經綸,但奈何並沒有得到那位鼎鼎有名的宋青天所青睞。
對方似乎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一般,不管自己裝得多麼謙遜有禮,那位宋澄由始至終都沒有瞧自己一眼。
若不是自己的文章過關,答卷確實要強於其他考生,恐怕那位順天府尹並不會錄取自己,即便自己是宛平縣的案首。
「按照咱們童子試的規則,張公子既然已經取得宛平縣案首,那麼必定能通過院試!」旁邊狗腿子般的年輕人得意洋洋地講解道。
此話一出,旁邊幾個狗腿子是滿臉的自豪,畢竟這已經基本鎖定今年順天院試的一個名額,而張相將會是順天府的一名生員。
「若論縣試成績的話,我跟他都是案首,府試都在前三之列!」高魁的嘴角微微上揚,便指著徐鴻得意地道。
若真要論天之驕子,其實他們每一位在童子試都表現不俗。
像海寬是瓊州府的案首,翁鵬是潮州府的院試案首,而張遂更是小三元。
這些人沾沾自喜的縣試案首功名,簡直就是一個一年級的學生拿著一張滿分試卷向一幫清華北大學子炫耀,顯得那般的幼稚。
咦?
張相等人本以為自己的成績可以穩穩壓對方一頭,但發現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不由得面面相覷。
卻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兩個不起眼的兩人竟然都是縣試案首,且府試成績不俗,頓時有種找錯人的感覺。
只是終究是氣血方剛的年輕人,自然不可能輕易敗下陣來。
「呵呵……兩個窮酸,你們考得好又能怎麼樣,不知你們長輩可有人入仕?」那個年輕的狗腿子已經盯上兩人,顯得不屑地質問。
徐鴻沒有說話,默默地端起酒壺倒酒。
本以為上次將京城的權貴清洗一番後,這些權貴子弟能夠收斂一些,但這種想法無疑是錯的。這幫權貴蛆蟲簡直是: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高魁終於意識到這幫童生的底氣所在,顯得一本正經地道:「聽著你的意思,你們是官宦子弟?」
「呵呵……算你還有一點眼力勁!張兄的族伯是原兵部尚書張鵬,其祖父乃徽州府歙縣縣丞,張氏有好幾個族人在朝為官!」年輕的狗腿子像是亮出大殺器般,洋洋得意地介紹道。
張相看到自己的背景被同伴亮了出來,下巴不由微微上揚,卻是準備迎接這兩位成績優異童生的臣服。
咦?
一直不吭聲的徐鴻聽到對方是如此來頭,不由得將酒壺輕輕放下,顯得認真地打量這個眉梢長著一顆黑痣公子哥。
張鵬是景泰二年的進士,初授山西道監察御史,接著出任大同巡按和宣府巡按,後受命清理京畿馬政。
天順元年,張鵬捲入政治鬥爭中,夥同劉泰、魏瀚、康驥等御史彈劾石亨和曹吉祥,御史多謫官,張鵬謫戍遼東鐵嶺衛。
雖然從高高在上的巡按跌至邊卒,但這個非正常的一個經歷,卻是讓張鵬算是因禍得福。
天順八年,明憲宗即位,大赦天下。由廷臣交薦,張鵬官復原職,而後是平步青雲,旋即進入兵部系統。
成化十八年,因兵部尚書陳鉞跟汪直的關係親近,受都給事中吳原、御史許進等彈劾,最終張鵬取代陳鉞成功上位。
成化二十一年,張鵬因遭到彈劾而請辭,至此徹底告別官場。
這個京城說小不小,但說大亦不大。
原兵部尚書張鵬雖然已經致仕多年,但終究是問鼎權力高峰的人,現在已經滋養出一批陸續入仕的族人。
其實張氏一族為官的人員確實不算少,且不論旁系的人員,像張鵬的父親張榘是兵部職方主事,張鵬的祖父張尋是慶王府左長史。
緣分便是如此的奇妙,張鵬的族侄竟然出現在這裡,而且還顯得如此囂張,剛剛更是在堂中大放厥詞。
徐鴻的關注點並不在張相的身份,顯得十分認真地詢問:「既是官宦子弟,剛剛在堂中之言是你由心而發,還是你們張氏一族皆是此念?」
原本他並不打算利用身份壓一個小小的童生,只是這個童生既然亮出原兵部尚書的名頭,且還是多人入仕為官的張氏一族,那麼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的朝堂看似已經沒有黨派之爭,但實質關係到執政理念,皇黨和清流其實早已經是勢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