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妮芙琳豪宅的後花園中，奧德里奇坐在花藤編織的鞦韆上，一手煙一手酒，再過兩個小時黎明就會到來，別墅內已經有不少人東倒西歪地就地入睡，而他，在倦意襲來時迷迷糊糊地回想著過去一個賽季。

    忽然有人在他身邊坐下，這雙人鞦韆，兩個大男人坐下，不知道承重有沒有問題，吊架上吱吱呀呀地發出響聲。

    安德魯借著奧德里奇的菸頭點燃根煙，笑呵呵問道：「怎麼感覺你像是被抽乾了一樣呢？」

    奧德里奇苦笑，說：「我原本以為這個賽季會很輕鬆的，可以分出精力兼任國家隊主帥，可發生了很多計劃外的事情。」

    賽季初內德維德重傷，奧德里奇雖然用克洛澤頂替，但克洛澤與內德維德又不是同一類型的球員，因此又要花費精力重新打造一個進攻體系，加圖索中途停賽一個月，後腰位置的單薄也令他不敢掉以輕心，再加上英格蘭國家隊重建的工作，這個賽季，奧德里奇比以往各個賽季都要艱苦，前所未有地會在某一天醒來時發現眼袋浮腫，或是起床起晚了，甚至自己都有想要賴床逃避工作的念頭。

    足球圈的成功與世間各行各業的成功法則沒有什麼不同，努力工作就是基礎條件之一。

    好比那些天賦異稟的希望之星，徒有天賦不付出汗水去努力，下場可能連傷仲永都算不上。

    主教練也一樣。

    安德魯無法體會奧德里奇道出的無奈，他雖然也努力工作，卻有很大彈性空間，倦了累了，自己可以隨時安排一個短期假期去放鬆休息。

    「未來有什麼打算？」

    奧德里奇雙腿微微發力蹬地。鞦韆晃動起來，他輕聲道：「下賽季努力達到一個新的輝煌高度，若是聯賽和歐冠能繼續衛冕，我再帶英格蘭國家隊去亞洲打一屆世界盃，只要俱樂部目標達到。無論國家隊成績如何，我打算從主教練位置上退下來，以後的時間，多陪陪家人。」

    安德魯表情詫異，但想了想，也覺得合情合理。

    若米爾沃爾在下個賽季真能繼續維持住這兩個賽季的輝煌。奧德里奇在位八年，就拿下了五個英超冠軍，四座歐冠冠軍，英超四連冠，歐冠三連冠，其他獎盃不計其數。這八年的輝煌，足以載入史冊，往後百年，人們回憶這世紀之交的幾年中，都會記得這是屬於一支球隊的時代，是屬於一個主教練的時代。

    至於奧德里奇說陪伴家人，這是藉口嗎？

    安德魯還是無法體會。但奧德里奇再世為人，前後相加超過五十年，他的確想在往後幾年的時間裡與家人相伴，尤其兩個兒子不像一年前，懵懵懂懂只需要大人照料，他們現在能說會跑，需要大人更多的關懷與教育，奧德里奇不覺得這是負擔，因為和家人在一起，是真的無憂無慮。開心快樂。

    聽到奧德里奇這麼說，安德魯反而不好開口了。

    奧德里奇看安德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笑道：「有什麼就說吧，無非是其他豪門想挖我的球員而已。」

    安德魯點了點頭，這的確不難猜到。

    米爾沃爾的球員有不少是兩屆。三屆稱霸歐洲的球員，實力成色已經到了絕對毋庸置疑的高度，別的豪門以前可能還有顧慮，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買不買的到手！

    「奧德里奇，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預見到了這一天？我和你，會有利益衝突，站在對立面上。」

    奧德里奇歪著腦袋笑了笑，沒說話。

    安德魯一直以來幫他搜羅球員，可總歸有一天，兩兄弟會在談判桌上涇渭分明地對立，這一天，終於到了，而且以後，這樣對立的抗爭會愈發激烈。

    「皇家馬德里夏天會開出4000萬英鎊，亨利，羅納爾迪尼奧，二選一，周薪待遇達到了10萬英鎊。皮爾洛，義大利北方三強報價3000萬英鎊，周薪，8萬英鎊到10萬英鎊之間。其他球員我就不說了，無論轉會費還是薪水，我都必須和你談一談，否則，我在經紀人這行，混不下去。」

    這場談話是讓安德魯內心感到不舒服的。

    作為經紀人，他就是要為球員索取更高的收入，拿到更好的待遇。

    經紀人也必須非常現實。

    不能說球員在米爾沃爾能拿冠軍便抵消了一切利益得失，若他真這麼幹，球員也不傻，一年少賺個一百萬英鎊，五年就是五百萬，大概一份合同少賺四五百萬英鎊，誰會高興呢？

    冠軍是冠軍，收入是收入。

    何況在米爾沃爾冠軍拿到了手軟，對冠軍的念想也會相對從前有所下降，當然想在收入中拿到更高的回報了，人之常情。

    米爾沃爾的工資支出已經是全英超最高的了，但他們無法給所有主力球員都給最高薪水，如果真是那樣，俱樂部全賽季經營收入都無法填補工資支出。

    奧德里奇有錢，卻也沒到富可敵國的地步，大哥的公司有他的股份，現在折算一下，也差不多超過40億英鎊了。

    可如果經營俱樂部，年年往裡面倒貼錢，他會樂意嗎？誰都不希望自己手裡的錢越來越少。

    而其他豪門俱樂部，縱然也做不到米爾沃爾這般給所有主力球員最頂級的薪水，但挖來一名米爾沃爾的好球員，給予頂級薪水，這還是沒問題的。

    義大利北方三強願意給皮爾洛十萬周薪，米爾沃爾若是要給皮爾洛加薪到十萬，整個工資體系就必須大幅度提高，內德維德他們也就必須要加薪了，否則呢？隊內靈魂，場上精神領袖，卻不是收入最高的球員，合理嗎？而內部薪水結構懸殊更加巨大。這很容易造成更衣室內的混亂。

    安德魯不能對這些俱樂部開出的報價視而不見。

    皮爾洛在米爾沃爾的周薪只有5萬英鎊，算上忠誠獎勵，差不多也就7萬英鎊不到，作為經紀人，怎能勸服球員不要動心呢？換一百個經紀人。一百個經紀人都會向俱樂部施加壓力，要麼加薪，要麼放人！

    賽季前亨利的轉會風波，也源自於此，尤文圖斯私下給亨利的薪水已經超過了7萬英鎊，而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