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206.月神
「發發生了什麼?」
山巔,等這場席捲了千里,帶來毀滅性力量的餘波散去。有生靈顫顫巍巍地開口,這是震撼心神的偉力,比祖降下的威嚴更加令人膽寒。
沒人看清剛才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四野模糊,在無與倫比的光熱到來之前出現在這座山峰上,遙遙看見遠方天蹋。
螻從高天那輪隱藏的月亮上收回視線,整個雲層在燃燒,大地也是如此。
蒼白的火焰吞沒了萬物,卷出的火星卻是冰冷耀眼的花蕊。
螻身上的黃金甲冑開裂,竟然在萎縮。
於此同時,周圍有生靈注意到這座大山的中心插著柄厚重的黃金碑文。表面的符文閃爍最後一下後歸於寂靜,與螻身體上的甲冑一併卸下,失去光澤。
那山嶽般龐大的君王氣息萎靡下來。
「聖王」黎部一位資歷深厚的老者撫摸那失去靈性的碑文,有些擔憂。
還處於迷茫狀態的諸靈自然明白了先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聖王在七具神像的聯合封鎖下動用了宇法,將諸靈轉移到安全的位置。顯然,眼前所見的便是代價。
螻沒有在意身上的損傷和空寂,他的目光仍然盯著遠方那蒼白冰冷的火海。
他現在失去了大部分的鎧甲,看上去不再魁梧,而變得修長,露出包裹在甲殼中的漆黑血肉和肌肉纖維。在胸口處有一個巨大凹陷,那裡正源源不斷地滲出鮮血。
在那道蒼白隕星墜落之前,他還是被祖創傷。
有一股代表著對方意志的靈氣在他體內橫衝直撞。
七具真一骨像,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了。何況還有盤坐在沉星山山巔的虛影,是投影,並非擺設。原本這是那位走過漫長的歲月的祖給他設下的無解之局,他沒有能力阻止對方拿走沉星山。但事情轉變的太快,連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十萬大山的諸靈並不知曉他們的王和他們有著同樣的疑惑。
眼前的大地是一片蒼白,遍布冰晶結成的花蕊。
被點燃的雲層和這蒼白的大地在地平線處合攏,難以看到盡頭。
沒法得知最深處是何種情況。
入侵十萬大山的古修士是否離去?那位祖面對這樣的力量是否還有毀滅他們的能力?這都是未知數,而這些未知數無一不關乎著這座古老山脈的命運。
或者說,此地生靈的命運。
猛地,螻凝神,他發現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靈失去了力量變得不再難纏,沉重的身軀和腦海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這意味著,靈的主人無法以這道靈為介質施加壓力。
陣陣漣漪自螻的周身蕩漾。
三條手臂皆結抱丹印。
縷縷精純磅礴的靈從他體內被強行扯了出來,這靈在打入他體內時就深深附著於體軀血肉臟器,可在宇法之下,他相當於擁有最緊密的剝離手段,這對他而言並非難事。
磅礴的靈蒸騰,又被虛空磨滅。
等到最後一絲,那一縷靈已經被他抽絲剝繭,留下的殘存物暫時難以處理。
至少得等他全盛狀態時再去折騰。
不過已經足夠了。
此刻,諸靈所見,最前方站立的巍峨背影漸漸縮小,最後化作一個皮膚黝黑的高大男人。他念誦古文,牽引虛空。
從他本體上褪下的黃金甲殼化作塵埃,在他身前構建出一扇門,這扇漆黑的門扉接壤的位置時細密的裂痕,像即將碎裂的玻璃,其內是虛空。
「聖王不可!」
「王,不可以身犯險啊!」
「還未知曉其中有何奧秘,那天上的墜星未必是來幫助我們!請謹慎啊!」
「我等願為聖王效勞!」
螻回頭,看著身後那些身負可怕傷痕也要向他請願的生靈,笑的坦然。
他示意諸靈看向山體中心佇立的碑文。
「我有把握,何況,我未嘗沒有後手。」
諸靈沉默,理解了螻的意思。他在這突如其來的大戰爆發前就做好了準備,做好了藉助這裡留下的碑文轉移所有生靈的準備。
聖王並不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