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虛。

    中域。

    一座古老的城池中，李子夜、伊人找了一間荒廢的破廟暫時住了下來。

    而破廟內供奉的神明，早已在百年前死於天人五衰中，香火從此斷絕。

    神明降臨人間，附體人族身上之後，便不可避免地受到肉身的影響，活的越來越像一個人。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就像伊人，在附體人身之上後，漸漸地變得不再想殺人，也不想再奴役人族，心中對於人族已然有了一種莫名的認同感。

    於是，天人五衰，便開始了。

    無情的神明，可以通過不斷更換肉身避免天人五衰，而有情的神明，卻因為不願更換肉身，不得不經歷天人五衰之苦，這是何其諷刺的事情。

    似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定律，在神明身上，同樣無法改變。

    夜晚，皎月高照，破廟內，篝火升起，柴火燃燒的噼啪聲，不斷在破廟中迴蕩。

    殘破的神像前，伊人神色黯然地站在那裡，似是想起了往日的一些事。

    李子夜察覺到前者的心緒變化，小心地問道，「伊姑娘，你和神像的主人，很熟悉嗎？」

    「嗯。」

    伊人點頭，輕聲道，「百年前，我們一起放走的那些人族，只是，在逃亡的過程中，她因為天人五衰，身體和神魂逐漸衰落，最後殞命於逃亡的路上。」

    「天人五衰，渡不過去嗎？」李子夜不解地問道。

    「不清楚。」

    伊人搖頭道，「至少，現在還沒人可以熬過去，而且，換一具肉身，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也很少有神明願意去經歷天人五衰之苦。」

    「姑娘你呢？」

    李子夜問道，「若是一直不更換肉身，還能堅持多久？」

    「三五年吧。」

    伊人想了想，回答道，「其實，我最近已經明顯感覺到神魂在加快衰落，身體對神魂的排斥也越來越強，這就是天人五衰到達最後階段的徵兆，三五年，已是比較樂觀的估計。」

    「有沒有一種可能，伊姑娘憑藉大毅力在絕境中熬過天人五衰，於蒼老的肉身孕育出新的生機，完成蛻變，活出第二世？」李子夜關心地問道。

    他以前看過的那些故事中，都是這麼寫的！

    只要懷著有我無敵的心，就能在絕境中枯樹逢春，褪去腐朽衰敗的肉身，孕育出更強大的神胎，重獲生機，再活一世！

    伊人聽過身後年輕人之言，神色微怔，詫異地問道，「公子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生老病死永遠都不可逆，縱然神明，也不可能讓已經老去的人再次重獲新生。」

    「我就是隨意問問。」

    李子夜有些尷尬地說道，「我當初，就被一尊神明以他人一甲子壽元為代價，起死回生，所以，才會有這個疑問。」

    「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

    伊人神色認真地說道，「神明，也做不到，唯一的解釋，你那時，並沒有死，只是進入了一種假死的狀態，而救你的神明，不過是用他的力量強行將你喚醒罷了，方才給人造成讓你起死回生的假象，至於以他人壽元為代價，純屬無稽之談。」

    李子夜聞言，目光微凝，問道，「確定嗎？」

    「確定。」

    伊人點頭道，「再強的神明，都做不到，眾神之神，亦是一樣。」

    「我明白了。」李子夜輕聲說道。

    死亡的判定標準不同，造成了大家的認知不同。

    這個世界，沒有腦死亡的概念，那個時候，他的心跳和脈象消失，呼吸停止，朱珠和小紅帽他們便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死了。

    實際上，他很可能只是陷入了假死狀態。

    若事實真是如此，光明之神假借為他起死回生的理由，要走了小紅帽一甲子的壽元，就是別有所圖了。

    這筆賬，回去後，他會找到光明之神慢慢算！

    破廟外，皎月高掛，潔白的月光，如此明亮，月下，古城北邊，一道倩影疾馳而過，速度極快。

    不多時，古城外，時北陰停下，沒有過多停留，迅速進入城中。

    僅僅一夜的時間，時北陰便從北原趕到了中域，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作為赤地眾多人族高手中，唯一還保留著修為的人，毫無疑問，如今的時北陰，斷層領先所有人。

    沒過多久，破廟前，陰風大作，時北陰掠至，身影幾個閃動，進入了破廟內。

    破廟中，伊人察覺到有人來了，臉上立刻露出戒備之色。

    「伊姑娘不要擔心，時兄是自己人。」

    李子夜看到來人，微笑道，「時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時北陰注視著眼前年輕人，平靜道，「無恙算不上，這些日子在北邊遇到了不少麻煩，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

    「坐。」

    李子夜招了招手，說道，「暖和暖和。」

    「多謝。」

    時北陰應了一句，邁步上前，於火堆前坐了下來。

    「如何，有沒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李子夜輕笑道，「赤地來了那麼多人，直到現在，我就遇到了你一個。」

    「崑山比想像中要大許多。」

    時北陰凝聲道，「李公子，這個地方，很古怪，不僅本座的修為徹底消失，就連你給的那些符咒也都失效了，若非本座用來裝幽泉之水的罐子是特製的，那些幽泉水恐怕也保不住了。」

    「估計是天上的那些霞光有問題。」

    李子夜推測道，「我們進來後，身上有靈氣的東西，都會被它剝離乾淨。」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一頓，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玉瓶，繼續道，「奇怪的是，這些丹藥，卻沒有失效。」

    「也許，它只能剝離真氣、天地靈氣這種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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