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已經連續兩天沒有下雪了，儘管太陽依舊躲在雲層之後，但溫度相對來說，比之前高了一點。

    地面上積雪也在逐漸消融，眼下正是走山的時候。

    根據往日經驗，要是錯過，很有可能就要再多等半個月。

    黑龍山上的雪，說下就下，絲毫道理不講。

    「一路小心，能走大路就走大路，實在不行，就回來，等天氣好轉一些再去也行」

    寨子門口，肖璇背著包袱，裡面裝著火鍋底料；大漠也是整裝待發，腰間柴刀磨得鋥光瓦亮。

    雖然天氣變好，但道路實則更加難走，稍有不慎，便會腳底打滑。

    李玄知曉肖璇的倔脾氣，第一次走山路，心中肯定有著一股傲氣跟責任。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平安回來了」

    揮手告別之後，兩人便離開寨子。

    肖一刀跟李玄站在寨子門口，目光相送，直至看不見為之。

    突然，肖一刀開口：「之前我答應你，若是你能湊齊糧食，我便不殺你；如今走山計劃成功，寨子也有了過冬糧食。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李玄眉宇一擰，不知道肖一刀這個時候說這個，是單純想問一問還是試探，於是中規中矩：「等年後開春再看，畢竟現在還沒有替寨子完全解決糧食問題」

    言下之意，就是我還有價值。

    「走山計劃，也是下山計劃對吧」

    看著肖一刀那平靜的話語，一言便道破走山計劃的核心，這讓李玄感到十分不自在，有種被看透的侷促跟慌張。

    從來就沒有走山計劃，只有下山計劃。

    他不甘心留在黑龍山，也不願意待在這。

    可眼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儘管這些時日，對方對他很好，可這並不能改變這裡是匪窟。

    活著，僅僅是因為有價值罷了。

    現在走山計劃已經完全打通，哪怕就是沒有他，肖一刀也能去山下買糧食，無非就是製作火鍋步驟不知道罷了。

    若是對方真的想要知道，他自問扛不住酷刑。

    想著想著，李玄後背隱隱發涼，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襟，卻驅不散那股從心底升起的寒意。

    肖一刀自然看出李玄此刻神情慌張跟害怕，但他並沒有在意：「你覺得寨子如何」。

    「寨子」？

    「嗯」

    李玄垂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選擇正向：「挺好的，寨子裡的人對我挺好的」。

    「那肖璇呢」？

    「璇哥也不錯，雖然有些脾氣急了點，但還是很熱情，身手也不錯」

    「那你有考慮過娶她嗎」？

    「有考慮也不錯，對我嗯」

    李玄正自顧自回答，陡然想起什麼，猛地抬頭：「肖老大，您剛才說什麼」。

    「娶肖璇」

    李玄失笑：「您也太會開玩笑了，我哪裡敢有這個想法，要是被璇哥知道了，還不得乾死我」。

    「之前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有沒有想過」

    李玄臉上笑容頓時消失，不確定問道：「您是認真的嗎」？

    肖一刀嘆氣，眸光看向遠方，勾勒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滄桑，一看便是有故事的人。

    好一會才開口：「這黑龍山不是善地，我感覺你能離開這裡，我想將肖璇交給你，有你在，我也能安心」。

    有她在，我不安心啊。

    李玄心中大喊，隨後問出一直都存在於心的疑惑：「你們想要離開，隨時都可以，何必一直留在這呢」

    李玄一直不能理解，肖一刀跟肖璇實力那麼厲害，附近寨子壓根就不是他們對手，想要下山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為何一直留在黑龍山，還要忍受那些寨子的剝削。

    「你不懂」

    肖一刀搖搖頭：「這個問題我就先留著，等機會合適的時候我再問你」

    說著，便離開了，返回平房。

    李玄眸光閃爍，實在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這麼說，隱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