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上條」的姓氏名牌，被貼在水泥圍牆盡頭的門口處——跟郵筒及門鈐擺在一起。

    楊曦等人躲在「上條家」對面民宅的矮樹牆後面窺探。

    看起來非常平凡的一幢兩層樓預建式木造建築。但是這麼炎熱的夏天中午，所有窗戶卻都被關上了遮雨窗並拉上厚重窗簾，光這一點就極為不對勁。雖然喪失了記憶，但本來應該多少會感到有一點懷念的上條，如今看見眼前這幢充滿邪氣的房子，卻只會聯想到家庭暴力或是少女監禁案之類的悲慘事件。

    而事實上，這樣的感覺也不能說不對。

    在這間拒絕太陽光的宅邸中，的確正隱藏著一個以惡魔崇拜為理由，將二十八個人殘殺獻祭，並且逃獄而出的死刑犯。

    神裂從矮樹牆後面往二樓那個被窗簾遮住的窗戶偷看了一眼，小聲說道：「如何？我們要不要在外面直接把房子拆了？」

    畢竟躲在裡面的可不是什麼好人，這麼一起葬送的話，也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上條當麻卻有些不贊同。

    「這樣有些不好吧？再怎麼說，火野也應該交給警方去處理，至少要給那些被無辜殺害的死者家屬一個交代。」

    「交代？我覺得這個變態殺人狂死亡的消息就是給那些死者家屬最好的交代。像這種毫無理由殘害生命的人，根本就沒有活在這個世界的必要。」

    楊曦的聲音平靜，而且冷漠的嚇人。上條當麻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老師，您不覺得這樣做的話，我們和火野又有什麼區別？！」

    「那你覺得，我們這些人和活在世界上的其他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等上條當麻回答，楊曦繼續說道：「有的人很偉大，因為他做了對世界、對他人十分有貢獻的事情。而有的人很渺小，一天到晚只想著自己，只想著怎麼去占別人的便宜。但是啊，不管是過著怎樣的生活方式的人，都是在這個天地間苦苦掙扎的人，都是或被逼無奈、或心甘情願過著自己的人生的人。」

    將手放在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的上條當麻肩上，楊曦用清澈的目光凝視著他的雙眼。

    「上條，你要記住，人不論是過上怎樣的生活，有著怎樣的結果。都與自己的選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所以，每個人都是不同的，面對同樣的一件事情，需要怎麼去做，不同的人也有著不同的選擇。」

    「所以老師，您選擇了最直接也最簡單的方法嗎？」

    面對上條當麻的反問，楊曦點點頭，「沒錯，既能破壞魔法儀式。又能為名除害，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可是...可是啊老師，我......」

    「我知道。你的性格是屬於橫衝直撞的那種，即使面對無法敵對的存在也會站出來堂堂正正一決勝負。所以，你不是個好人。嚴格來說，你是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同時又是個偽善主義者。一方面將自己置於大義的高度，以正義為旗幟，揮舞著名為道德的大棒。另一方面只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會去考慮後果。你這樣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確實稱得上是善行，但是反過來考慮......」

    深吸一口氣，楊曦得出最後結論，「你是個自私鬼！」

    「我......」

    幾乎被貶得一無是處的上條當麻蹭蹭後退兩步，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但是在他的內心卻有種深切的認同感。

    因為無論是在做什麼事情之前，他第一考慮到的都不是與正義是否有關，而是自己的心情。看到不爽的事情就上，從不會管自己的行為會不會給別人帶來影響，也沒考慮一時衝動的後果。

    這樣真的是善嗎？

    只是很偶然的被別人這樣認為罷了。

    「老師...或許你說得對，我從來最先考慮的都是自己的想法...但...但是...這樣不對...嗎？」

    「不~這個答案只會在你自己的心中出現，別人永遠也知道不了。做人，其實不用考慮那麼多，問心無愧就好。」

    「問心...無愧嗎？」

    哭著一張臉，上條當麻都快哭起來。

    「可是老師，您剛才的一番話已經讓我喪失了做人的信心了......」

    「怎麼？才這幾句話就讓你受不了了？！」

    見到上條當麻點點頭，楊曦感到有些好笑。

    「行了，振作起來。人自私不對嗎？至少我認為，如果人不自私的話，就不再是人了。就拿你身邊的這位神裂小姐來說吧，她一直以來的煩惱在我看來簡直就是自尋煩惱，甚至自私自利到了極致！」

    突然見烈火焚燒到自己身上，措手不及的神裂火織瞪大了眼睛，用手指著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然而，楊曦完全無視了她的表情，自顧自說道。

    「英國清教所屬修女，茵蒂克絲擁有完全記憶能力，是記憶了十萬三千本魔法書的魔道書圖書館，教會為了完全控制她，曾以確保大腦容量為理由，每年都要刪除一次記憶。而這位神裂小姐，就是傻乎乎的兩個執行者之一，這件事情作為當事人的你應該清楚，我也就不多說了。本來這沒什麼，可是在誤會解除後，這位神裂小姐卻以自身的愧疚而覺得無顏面對對方選擇絕交！」

    神裂火織的臉色從一開始的白皙變得通紅，隨後逐漸轉黑，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醬紫，可謂精彩萬分。而她本身的氣勢也變得凌厲起來，大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楊曦白了她一眼反問道：「別不服氣，誤會解除你不應該給她當面解釋清楚嗎？就算你內心有著深深的愧疚，覺得自己傷害了她而不知道如何面對，可是...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吧？你有對茵蒂克絲說過嗎？你知道她的想法嗎？還是因為你擔心她得知真相後討厭你，所以才會選擇逃避？你從頭到尾，都有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考慮過嗎？」

    沒有！

    楊曦的眼神仿佛無言的怒斥，讓原本氣憤異常的神裂火織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