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一個黃昏，桃林市天色陰沉，風雪將至。

    棚戶區和商業區交界的地方叫做黑牆，這堵牆東面自然是商鋪林立的繁華街道，西面則是每個城市的特色所在。這裡有專門為棚戶區服務的醫院，當然裡面都是被吊銷了醫師資格證或根本沒有醫師資格證的醫生。當然這裡少不了慈善學校和慈善養老院，雖然富麗堂皇的建築內部除了沒用光的水泥和砂石什麼也沒有。

    「咔」，一個小醫院二樓鏽跡斑斑的後窗被打開，一個黑色塑膠袋準確的拋進對面街角的垃圾桶里。這種情況太常見了，棚戶區這種混亂的地方，總是會產生很多年輕的媽媽，她們沒有養育孩子的準備，不得不在這種牆皮都開始脫落的破舊醫院把肚子中的東西處理掉，而這些比處理掉的東西，幾乎都會進入城市的垃圾場，當然也有一些進了野狗們的肚子裡，這也是它們主要的食物來源之一。

    陰雲終於壓了下來，天開始下雪了，這是入冬以來第一場雪，似乎積壓了太久，不一會積雪就漫上了行人的腳踝，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當然躺在街角的流浪漢例外，因為他們已經臉色發青，身體僵直，沒有了呼吸。

    一隻斷了腿的野狗走進了這條街，聞了聞蜷縮在牆角的流浪漢，然後一口咬了下去，但是它太老了，牙齒已經鬆動，冰涼僵硬的屍體咯的它牙疼，所以它不得不收回露出的牙床。轉了轉頭，街角的垃圾箱引起了它的注意，它用已經禿了毛的鼻子嗅了嗅，後腿一蹬便撲翻了一米多高的垃圾箱，它把頭伸了進去，發出了愉悅的「嗷嗷」聲。

    「刺啦」，一頭扎進垃圾箱的流浪狗身子一顫，整個的就從中間一分為二，滾燙的鮮血融化了地上的積雪，混合著垃圾散發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一個小小的「東西」從垃圾箱裡飄出來，他先是在不遠處的一個棚戶中找到了一塊破布裹在身上，然後繼續在離地有二三十厘米的高度飄向了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那裡是黑牆東邊，棚戶們夢寐以求的地方。

    「咚咚咚」，鐵門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但是狂風呼嘯使得這聲響並沒有打擾到那些在溫暖的家中吃晚餐的人們。

    「吱呀」，門打開了，走出了一個光著膀子的大鬍子，他的眉毛上還掛著積雪，蒸騰的熱氣把所有落在身上的雪融化掉，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左手拿著一把兩米多長的大關刀，右手保持著開門的姿勢。

    何山討極其討厭打擾他練功的人，本來憤怒的他已經準備讓敲門的人見識見識自己苦練十三年的斷頭刀法，可是打開門卻發現自己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何山看了看四周沒有腳印的樣子，而這個娃娃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自己，風越來越大，雪也越落越厚，看著這個娃娃身上只有一塊破布，何山立刻把他摟到懷裡。

    「希望這娃娃好養活。」至今還是單身漢的何山嘀咕道，在他看來養一個娃娃應該和養貓養狗差不了多少。

    …………

    漆黑的甬道，青石上已經長滿了苔蘚，地上儘是一些碎石，一顆雜草也沒有。甬道的一頭燈火通明，柔和的燈光和老舊的唱片讓人陶醉在荒野時代，舒適的真皮沙發上躺著四五個醉酒的客人，當然如果他們手中黑蜂49式散彈槍的槍口沒有亂抬就更和諧了。忽然，甬道中響起了雜亂而有力的腳步聲，幾個正在吧檯喝酒的客人頓了頓，然後由恢復了懶散的樣子。

    「老馬，驗貨。」何山光禿禿的頭此時更加光滑，燈光下就像車台上的指示燈。他將大關刀往地上一扔，把背後的包袱甩到櫃檯上，自顧自的拿起不遠處的酒瓶灌了起來。

    「呦呵，收穫不錯啊，看樣子是五代種，老何，寶刀未老啊。」叫做老馬的酒保帶著手套翻看著包袱中的貨物，半米長的銳利的牙齒，帶著血的爪子和一段還在抖動的某爬行種的尾巴。

    「還真是五代種，看尾巴上的鱗片應該是成熟體，運氣不錯啊老何，光著尾巴就十多萬啊，你可得請我們喝一杯。」吧檯上的人都被貨物吸引過來，一旁一個明顯和何山相熟的人說道。

    「什麼運氣不錯，要不是養了個兒子，老子現在應該在家裡享受退休福利了，怎麼會跑到這裡幹這種刀口舔血的夥計。」何山放下那瓶被喝了一半的藍威，打了個酒嗝。

    「呸，什麼養了個兒子，是你兒子養你吧，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嘖嘖嘖，老子怎麼就沒這麼懂事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