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預言之千古一帝 一百零六章 誓之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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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從寶黛絲嘴裡說出來的通用語是四個舒緩而柔美的音節,連在一起是一個讓人浮想聯翩、忍不住噙在舌頭上再念幾遍,好好品味一下字音中雋永意象的雅致名字,可埃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提高了警惕,脖子後面的寒毛根根直立。
他如何不忌憚那位大名鼎鼎的北境女爵呢?兩人上次見面時還是針鋒相對立場,交手的結果對雙方而言都很狼狽,彼此也留下了深刻但極不愉快的印象。對於伊絲黛爾而言,埃修是一條癩皮狗,以蠻不講理的癒合能力掙脫了自己布置的致命陷阱;而對埃修而言,伊絲黛爾一度將自己逼入生死的絕境,那撲面而來避無可避的穿身箭雨至今難以忘懷。正如伊絲黛爾聽到埃修的名字會失態發怒一樣,埃修聽到伊絲黛爾的名字亦是心有餘悸。
也正因為如此,寶黛絲的言行才會讓埃修感到詫異。通過綁架瑞文斯頓的王儲普魯托爾,伊絲黛爾已經很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忠誠在這場內戰中的歸屬。與阿爾德瑪公爵一樣,她也是王女厄休拉的支持者。按理說這兩人本該統一戰線一致對外,然而就眼下的情形來看——埃修快速掃視一圈:波因布魯的預備役部隊正紛紛將手裡的武器丟下,一看便知道屢經戰陣的披甲軍士正驅趕著他們聚攏在一起。很明顯,在埃修從此處戰場上脫身再返回的短暫窗口內,伊絲黛爾指示自己的副官與嫡系部隊製造了一場譁變,剝奪了阿爾德瑪公爵的指揮權,實現了對軍隊的接管,行動不可謂不高效,足見這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的行動。投誠,投誠,曾經的敵人投過來的誠意可謂是舉足輕重,以至於那片在半截旗杆上飄揚的白布開始頗具說服力。
埃修心念電轉,臉上卻不動聲色:「說。」
「女爵眼下正面臨一個危險的困境,儘管萬分不情願,」寶黛絲慢條斯理地說,「但她請求閣下的幫助,希望您能儘早趕到波因布魯。」
「我與你的女爵上次見面時,都差點致彼此於死地。我不明白,」埃修盯著寶黛絲,「她讓你領著部隊過來,費這許多周折,只為了請求敵人的幫助?」
「我只負責傳達訊息,將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並不是我的使命。一個信使如果知道得太多,則會具備相當的風險——如果不是這些軍士的保護,我甚至有可能踏不出波因布魯的城門。不過女爵倒是交代過,若臨陣倒戈還不能取信於您的話,便將信物拿出來。」寶黛絲慢慢舉起手,攤開的掌心上蜷縮著一團皺巴巴的布條,「她說,見到這個,您自然會明白——大概吧,她自己似乎也不確信。」
「你是說這個信物的歸屬另有其人?」埃修敏銳地察覺到了寶黛絲言語中不露面的第三者。但寶黛絲並未接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將布條揉開,將其上呈十字形的風乾血跡呈現在埃修眼前,似乎是用墨水暈染出來的紋路如同糾纏的藤蔓一般攀附在十字周圍。
「嘶……」
埃修如遭雷擊,他甚至並沒有聽到自己倒抽冷氣的聲音,也沒感覺到流瀉在牙關與口腔之間的冷風有多麼寒徹骨髓,這一刻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唯獨視線中的十字血跡鮮艷奪目。那糾纏的紋路其實是一門語言,一門幾乎踐踏語言學一切規律的語言,以匪夷所思的符號歸納龐然壯闊的信息,潘德大陸上掌握它的人屈指可數,但是埃修恰好對那門語言熟稔至極,幾乎就是第二母語。因此第一眼看到時,他在心裡下意識地就念了出來。這個符文轉譯成潘德語是一長串零碎散亂的字母,拼湊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但對於塗寫符號者以及埃修而言,所要表達的一切盡在這個符號原初的讀音中,那是四個錯落有致的音節,跟「伊絲黛爾」一般具有雋永的意趣,但也同樣讓埃修寒毛直豎。
露、西、安、娜。
「巴蘭杜克,她的安危就是你我之間血十字契約的內容,如果內戰無從避免,你至少要將露西安娜平平安安地護送出北境。」
布羅謝特的聲音在朔風中閃回,埃修木然地向前探身,從寶黛絲手中取走布條。原來這是布羅謝特的信物,或許上面的血跡也來自於他本人。但埃修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以這種離奇曲折的方式轉交到自己手中。他現在的思緒一片混亂:為什麼會是伊絲黛爾?
埃修隱約記得那名強勢的女爵是露西安娜在王立學院的體能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