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素呆呆的望著什麼都沒有剩下的人偶，一種窒息的感覺襲來，她不相信的用手去撫摸前一刻人偶還在的位置。但是入手的感覺告訴她，那裡什麼都沒有。

    小小的程靈素不懂事，她只知道人偶永遠離她而去了。

    「嗚……」程靈素不斷的深吸氣，眼淚就不停的流出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只是覺得很難受。

    「乖女兒，起床吃飯了。」門被推開，老爸走了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頭哭的程靈素。

    「怎麼了？怎麼一大早起床就哭？來，抱抱。」老爸將程靈素抱起來，而程靈素只是哭，眼圈都紅了，沒有發出一點哭聲。老爸就覺得鬱悶了，她女兒也沒怎麼見著哭過，今天早上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當時的程靈素沉浸在失去人偶的悲痛中，沒有想過更多的東西。然而人偶雖然消失了，但是那個夢境卻好像纏上了程靈素，她還是能經常夢到那場貌似發生在很久之前的事，那場發生在神話般的場景中，長著翅膀的蛇和骷髏人的戰爭，但是她每一次，她都不能夢到結尾。

    而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程靈素好像被厄運纏身了一樣，新年到來還不到兩個月，外公就死了，他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僅僅一個月之後安德魯森神父回到了歐洲，而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老爸沾染上了一系列的惡習，包括抽大煙和賭博，老媽當然知道抽大煙是怎麼一回事，自從那開始，家裡就沒有停止過爭吵。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當時毒品這種東西在清國已經泛濫，即使在一百六十年後也不能脫離這種物品的陰霾。已經失去理智的老爸開始極度的自我，對於老媽的勸阻和指責一句話都聽不下去，躲在外面一個月都不回家，當他再度回家時，兩隻眼睛紅腫著，神情呆滯，一直重複著一句話：「我完了……」

    第二天，老爸就跑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那也是程靈素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程靈素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老爸究竟愛過她和媽媽沒有，如果愛，為什麼就這樣離開？

    家，已經毀了。老爸留下來一個爛攤子，欠下的賭債即使拿程靈素家所有的東西去償還也是不夠的。那些留著辮子的清國人到程靈素家裡來，將所有值錢的東西，瓷器、古玩、家具……甚至連老爸送給老媽的結婚戒指都拿去抵押了。就在家裡的只剩下那些抱不動的東西，還有就是他們覺得瞧不上眼的東西，比如程靈素家的那一座歐式木櫃鍾，還有家裡那沉重的木板床。

    這個龐大的國度，所有陰暗的東西一下子壓過來，壓的她抬不起頭。

    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拿出還債，只剩一個女人和小孩，獨自生活在異國他鄉，這是根本沒有辦法的事。可這還不算完，那邊的人催著還錢，沒打算就這麼算了，直到有一天，老媽晚上出門，直到第二天才回家，什麼都沒說，只是哭，從那時候開始，程靈素就懂事了。既然老爸沒有愛過她和媽媽，那程靈素就要接過爸爸的責任愛媽媽。

    不過貌似從那一次開始，厄運似乎消失了，那些催還債的人消失了，附近的教會也差人給了她們家一些錢，至少能夠維生了……她們將家裡的大宅子賣了，換個地方買了一個小院子，就這樣穩定了下來。對程靈素來說，房子是石頭，錢是數字，只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就有了家，爸爸走了，還有媽媽在，程靈素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孩子。

    ……

    程靈素今天很高興，聽老媽說今天是聖誕節，隆重的節日，讓她去買些肉和小吃回來，雖然程靈素也不見得多喜歡吃那些東西，老媽做的菜也不是太好吃，不過只要她能夠高興一點，程靈素就高興。

    娘倆胃口都小，所以買的東西也很少也不會太多。古色古香的城有一種不同於美國的特色，這裡好像就是另一個世界，邊緣的世界。

    經過一座老橋，橋下有人划船，水很乾淨，有荷葉生長在。偶爾還能看到魚。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城門總是很早就關閉了，以前可是到了深夜才會關城門的，而且守城的大兵也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

    一群小孩子從橋對面跑過來，程靈素看到他們中有的拿著風車，程靈素也想買一個，不過她一不注意，手中的籃子被撞翻了。

    「啊……」程靈素急忙彎下腰去收拾東西，肉，豆腐腦都還在，不過小籠包不見了，可惡，一定是那些小孩子中的一個拿走了。想著，她看著馬上就要跑遠的小孩子們追了上去。程靈素本身不經常運動，哪裡跑得過那些大街小巷裡到處跑到處玩的孩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跑到消失不見。

    程靈素嘆了一口氣，看來又要再回去一趟了。

    「咯呵呵呵……」小孩子們歡樂的笑聲，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一定是那一夥小孩，程靈素四處尋找聲音傳來的地方。果然，在附近一個十字路口，程靈素找到了那群小孩子，他們在做著程靈素看不懂的遊戲，其中有幾個小孩子蹲在一邊吃包子。

    程靈素臉都被氣的鼓鼓的，她挽起袖子撿了一塊石頭過去準備教這些小孩子做人。她走過去卻撞上了一個剛好擋在她面前的人，這個人的身體硬得就像鐵塊，程靈素鼻子撞到了，瞬間就眼淚汪汪了。

    「你這人怎麼……」話還沒有說出口，一直大手伸到程靈素麵前。程靈素抬起頭一看，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大。

    這是什麼人，身材高大的像個巨人，程靈素見過的人中最高大的人安德魯森神父也沒有他高大，而他卻很瘦，瘦的能讓人聯想到竹竿。他的手很長，長度超過膝蓋一截，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的臉上光禿禿的，沒有五官，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這絕對不是人，程靈素慌忙的退後一步，心跳的頻率瞬間加快。有一段時間聽安德魯森神父說過的那些神秘詭異的故事，她都當做玩笑般，而眼前的這個恐怕就是那一類的東西。

    對方收回了手，那個瘦高的人另一隻手上，還牽著另一個小女孩，她正在吃糖，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的不尋常。時間和空間似乎已經完全停止了流動，程靈素感覺胸口部位格外的難受小孩子們歡快的歡聲笑語完全不能讓程靈素有一絲絲的放鬆，反而充滿了詭異、陰森，他們對眼前的這個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