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魏文魁 第二十章 、射戟小支
雍齒是劉邦的髮小,初從之反秦,但不久即舉豐縣降魏,此後久經輾轉,終於復歸到劉邦麾下。☆→當劉邦得著天下以後,因怕諸將謀反,乃問計於張良。張良就問啦,您平生最憎恨的人是誰?劉邦說:「雍齒與我故,數嘗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張良因此建議:「今急先封雍齒以示群臣,群臣見雍齒封,則人人自堅矣。」
所以是勛說啦,「一日不忠,一世不用」,象陳宮這類有反叛前科的人,你就不應該重用,即便想像劉邦那樣,專為表現自己的寬宏大度,那也應該使其與諸將並列,沒有抬到諸將頭上做張良、蕭何的道理啊。
其實是勛在此偷換了概念,陳宮確曾反叛,但不是反的呂布,而是反的曹操,若以之比擬漢初功臣,那應該比韓信、陳平,而不是比雍齒。但他後一句話主要不是說給呂布聽的,而是說給在坐諸將聽的——就陳宮這類貨色,怎能高踞於君等之上呢?
陳宮此人確實很有能耐,又能設謀,又能將兵,還曾經有迎呂布入兗的大恩,若非所面對的是曹操這種超級猛人,或許就真能夠扶保呂布,早早成事哪。故此呂布對之非常信重,引為臂膀,在原本的歷史上,即便陳宮有勾結袁術,煽動郝萌造反的嫌疑,呂布也最終憋著一口氣硬生生地給忍下來啦。
但是有集團就必有派別,有派別就必生矛盾,陳宮既然得寵。必然引發呂布舊將如魏續、侯成、張遼、高順等人的不滿——這從剛才魏續前來迎接是勛的時候。不給陳宮好臉色瞧。是宏輔便能窺見端倪了。再加上陳公台又不是一個如同諸葛亮那般善於團結同僚,或起碼善於團結大多數人的性格——是勛初至兗州,也曾與之同列,自然清楚這一點——因此他才特意抑壓陳宮,用以討好諸將。果然就見魏續等人聞言,面上都現微笑,陳宮卻不禁口中吐血,朝後便倒。
是勛倒也不禁吃了一驚。心說啊呀,難道今日我要罵死陳公台不成嗎?看起來演義中諸葛亮罵死王朗之事,並非向隅虛構,那確實是現實中可能發生的事情啊。
陳宮可是太苦啦。
他如今在呂布集團中的地位,比原本歷史上占據徐州之時大有下降,原因就在於扶保呂布殺入涼州以後,這一政治集團中就又多出來一群涼州土著,參與爭權奪利。原本歷史上,呂布是生從劉備手裡搶到的徐州,徐州士人或心向朝廷。或仍然眷戀劉備,就沒幾個願意為呂布出謀劃策——要麼跟陳珪、陳登父子似的。表面上忠心無限,其實暗中拆台。而此番牧涼,呂布是齎著朝廷正式詔旨而來,且在他之前的幾任涼州刺史也都沒啥人望,因此楊阜、姜敘、趙昂等皆欣然出仕,狠狠地切去了一大塊蛋糕。
尤其這票涼州土著雖為士人,卻因家鄉多年羌亂,民風剽悍,也都涉獵弓馬,相比起來跟那票并州將吏更有共同語言,於是聯起手來,一起攻訐陳宮所代表的關東派。呂布往攻金城,留下些二流部隊給陳宮以保障東線,就是有將其投閒置散的意思在內了。
陳公台不甘受屈,加之憎惡曹操,於是暗通劉備,殺入關中,原打算打幾個勝仗,讓呂布對他刮目相看的,卻不料與夏侯淵一戰損兵折將,反倒遭到呂布的叱責。完了連日來籌劃決戰,又要防著姜敘、趙昂等人跟背後使壞,又要防著曹營派人來遊說呂布,早已疲乏不堪,處於亞健康狀態了,這再被是勛指著鼻子當面斥罵,不禁氣沖斗牛,卻又偏偏口拙舌笨,難以反駁,於是嗓子眼裡一甜,眼前一黑,當場就栽倒在地。
呂布皺眉瞟了他一眼,吩咐道:「扶公台入後,延醫診治。」就這不冷不熱的態度,陳宮要還醒著,就能給氣得二度吐血。
等到陳宮離席,諸將吏紛紛過來圍住是勛,說您講的話頗有道理,然而我等既隨主公來到關中,難道不經一戰便要主動退去嗎?咱們……啊不,我主能夠得著什麼好處?曹操既派是侍中前來遊說,肯定得開出什麼條件來作為籌碼吧?
是勛微微一笑:「呂將軍既已進位,卿等安有空手之理?朝廷必有獎掖。」水漲船高,既然呂布都升官了,你們當然也必定加爵啦,這都好說。隨即轉向呂布,高舉酒杯:「將軍欲公涼州,此易為耳,吾料三月之內,朝廷必有所詔。勛先此為將軍賀。」
呂布跟是勛幹了一杯,然後搖頭,說這還不夠啊:「宏輔適才所言,吾等糧秣不足,即得長安,亦難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