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文藝時代 第二二五章 有眼不識泰山
晚上吃飯之前,蘇桐他們幾個帶著余樺玩了一會兒摜蛋。
牌局結束的時候,韓冬意猶未盡道:「現在我打牌有癮,平時又找不到牌友,也就跟你吃飯的時候能過過癮了。」
畢飛雨笑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平時要是有時間,就去金藝。正好余樺現在也來了,我們幾個能湊一桌。」
「專門去打牌?我一個閒人拖著你們三個大忙人可不太好。」
蘇桐甩了根煙給韓冬,「老韓,你呀,說話永遠都這麼酸。」
韓冬接過煙,笑道:「哈哈,不酸了,不酸了。不過金藝我以後確實要多去,倒不為了打牌,今天在黃瓜園讀詩會那裡待了一會兒,我發覺金藝的學生都很有詩情嘛。特別是那個叫賈章軻的小伙子,品味很不錯。」
其他幾人相視一笑,今天韓冬在讀詩會那邊被拍了無數記馬屁,其中拍馬屁的主力選手就是賈章軻。
上次吃飯的時候於東就跟韓冬說過班裡有個學生特別喜歡他的詩,他還說找時間去見見,卻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次去了,發現於東說得還保守了,這賈章軻喜歡他已經到了一種痴狂的地步。
有多痴狂呢?
韓冬發表過不少首詩,有知名的,有不知名的,有些韓冬自己的都不太記得了,但是賈章軻卻如數家珍,一首一首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
甚至在聊天的時候,賈章軻聊到一首詩,韓冬自己都要想半天。
世上之人大多如此,願意跟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大家都是嘴上說著高帽子不好,卻都願意戴高帽。
吃飯的時候,蘇桐先提起了《軟刀》,抱怨了於東幾句,說他當時不該把《寡婦之死》給程永興的,讓他們《鐘山》錯失了一部好小說。
之後他又提到《活著》,因為《活著》也要被改成電影。
說起《活著》,蘇桐又嘆了口氣:「怎麼《收穫》發表的小說就這麼容易被改編成電影呢?」
韓冬笑道:「你可沒有立場抱怨這個。」
「我怎麼就沒立場了,我是《鐘山》的主編,這立場還不夠麼?」
「我說你沒立場,你就沒立場,我且問你,你的《妻妾成群》發在哪裡?」
蘇桐不說話了。
他唯一的一篇改編成電影的小說,恰恰就是在《收穫》發表的,而且小說發表的時候,他本身就是雜誌社的編輯。
其實蘇桐提起這個話茬,是想跟余樺遞遞話。
大家都知道,余樺跟《收穫》那邊關係匪淺,主要作品發表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收穫》。不過現在余樺來了金陵,蘇桐就想著近水樓台先得月,把余樺往這邊拉拉,讓他有作品的時候也想想《鐘山》。
余樺自然明白蘇桐的意思,不過他認為這飯局上不好說這些,就笑著說道:「現在的趨勢你們幾位都看到了吧,影視改編是一頭猛虎啊,一下子就闖進了文學圈。咱們這些人是堅守還是調整,恐怕真得想想了。」
「這話從何說起,這些影視改編的作品也不是因為調整才來的吧。」韓冬說道。
「韓老師,不能只看眼前,照著現在這個趨勢,以後的影視劇改編跟現在可就不太一樣了。」畢飛雨說道。
畢飛雨跟於東還有吉米走得最近,所以對影視改編這塊比其他幾個人了解的都多一些。在跟於東還有吉米他們交流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以後的影視改編跟文學會漸行漸遠。
在影視改編這一塊,他反而看好於東的那些不太文學的作品。
不過畢飛雨卻沒覺得要調整,他繼續說道:「我覺得吧,咱們不要盯著影視改編不放。應該保持一個平常心,有改編當然好,要是沒改編,文學這塊還是要堅守住。」
提出這個問題的余樺點頭表示同意:「沒錯,還是要堅守。」
「你既然有答案了,幹嘛還要問,故意考我們啊。」韓冬笑了笑,又看向於東:「我今天看到《羊城文學》上有一篇文章說你為新小說取名《向西》,其實是在針對陝軍東征,寫得煞有介事。」
「《羊城文學》啊,平時沒怎麼關注,誰寫的?」於東問。
「劉發浩,聽說過麼?」
「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再哪兒聽到過。」
蘇桐笑道,「之前《羊城文學》上有人發表文章批評你的《補天》,就是這位劉發浩。」
於東恍然,「原來是他。」
余樺頗感興趣地問道:「怎麼,聽起來不僅有新仇,還有舊恨?」
「談不上什麼新仇舊恨,之前《補天》剛發表沒幾個月,我還籍籍無名的時候這個劉發浩就發表過文章批評過我。大概說我文章寫得反動吧,具體的細節不太記得了。」於東說道。
「反動的人看什麼都反動,在座的誰沒被人批過反動?」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還真沒有,就連韓冬一個詩人都不能倖免,隨即他們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於東又說回正題,「書名這事,之前《當代》的何主編還跟我討論過,就是擔心有人故意把它往陝軍東征上面扯,不過最後我還是堅持沒改。」
「沒改就對了,憑什麼為了什麼陝軍東征就要改書名,要這樣的話,以後東西南北都別用了。」余樺說。
畢飛雨點點頭,「我覺得不改也是對的,這本書於東寫的時候我因為住得近關注的比較多,李向西這個名字是一開始就定下來的,那時候還沒陝軍東征這回事。」
蘇桐笑道:「這個劉發浩是個癩皮狗,純屬挑撥離間,不理他就行。只要陝籍作家們不當真,他翻不起浪來的。」
「那要是他們有人當真了呢?」韓冬問。
「當真就當真吧,小吵小鬧隨他去了,如果非吵到檯面上,大不了就陪他們罵唄。」
雖然蘇桐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很明顯。抱團這事,哪行哪業都有,作家圈子也不例外。假如陝軍真抱團搞事,他們這邊肯定也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