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第一百零四章 昭雪
更新:07-22 19:06 作者:貳零肆柒 分類:軍事小說
在將肥皂廠併入陸行工廠之後,徐華封徹底的輕鬆了下來,平心而論,他對肥皂如何製作很是了解,但是對如何運作一家肥皂公司卻很不了解,購買原料、銷售產品這是以前讓他最頭疼的事情了,但如今,這些事情在儀器館商業培訓班出來的後生們打理下卻異常簡單,燒鹼不需要外購,而油料則是避開洋行直接到產地廠家訂購,這也就是發電報的事情。而且產品也變的多樣起來,原本在他看來很普通的肥皂,現在快被那些傢伙弄出花來了,有洗衣皂、藥皂、香皂,藥皂和香皂,後來又分了季節和香味,反正是多不勝多,煩不勝煩。產品上下功夫不算,包裝上也下功夫,各種化學小常識,各位古煉丹家、化學家都分別印在肥皂的包裝紙上,現在還在弄一個抽獎,集滿五個印有化學家徐壽圖像的包裝即可贈肥皂一塊,集滿十個印有化學家徐建寅圖像的包裝也可贈肥皂一塊。
當然,他能看出來,這些花樣其實都是用抽獎的辦法為自己父兄傳名聲的,目的是為了要討好自己。而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自己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徐華封發現楊銳、鍾觀光等人的秘密是偶然也是必然,融入這個團體時日越久那麼知道的也就越多,而楊銳就是那個復興叛黨的魁首是化學實驗室的學生無意中說的,這個學生原本在愛國學社念書,蘇報一案後愛國學社解散因為其酷愛化學就被安排到化學實驗室。猛一聽這樣的消息徐華封驚呆了,當日的實驗沒有做完他就回家了,而後鎮定下來想找楊銳問明白,但卻告知楊銳出國未歸。此後他本想和這些叛黨劃清界線,但卻又放不下實驗室那個玄妙的制氨實驗,所以現在他除了實驗室之外哪裡也不去,什麼也不管。
大年初五的晚上徐華封坐在書房裡,本想把上午做的詩最後兩句補上去,但看到書架上那塊印著大哥的圖像的肥皂——他就寫不下去了。徐華封擱下筆,揉揉兩邊的太陽穴,年前實驗室制氨實驗已經整理出來了足夠的數據,下一步就可以具體實驗了,鍾觀光說這實驗是楊銳設計的,真不知道他哪個腦袋是怎麼長的,這異想天開的東西也怎麼想的出來。正在想著,門外響起了管家的聲音,「老爺,門外有一位楊竟成求見,我勸他明日再來,他非要……」
管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徐華封打斷了,「那就請他進來吧。」
管家答道:「是,老爺,我這就請。」
徐華封沉吟了一下,又道:「請到書房裡來吧。」
「是,老爺。」管家忙說完就匆匆的去了,徐華封心道:楊竟成,你終於來了。
楊銳在徐府門外呆了許久管家才把門打開,將凍的有些打顫的他迎了進去,進入書房後,下人們便被徐華封撤下了,「竟成連夜來,當有急事?」
「對,正有急事。」楊銳見徐華封把他迎至書房,就知道他是準備和自己攤牌了,也就不再有什麼顧慮,「因為事急,所以連夜扣門來請華封先生求助。」
徐華封不動聲色,「竟成如何知我定會助你?」
楊銳笑道:「不是助我,乃是助國。先生以前常教導我等晚輩要愛國惜民,竟成不敢忘。」
徐華封不怒反笑,「以愛國惜民為名,行禍國殃民之舉,怕這就是竟成之所為吧。」
面對這樣嚴厲的質問,楊銳沒有了笑意,「先生哪裡見我等有禍國殃民之舉?」
徐華封聞言端起茶,一時不語,他良心早就知道,楊銳這一幫人好事做了不少,但是壞事卻沒幹一件。
楊銳見他不語喝茶,又道:「先生常言興業救國,含章兄已經裝病兩個月了,先生以為這等形式下,誰還能興業救國?要知道張四先生就只有一個,而很多事縱使他也在所難免。」
徐華封放下茶盞,答道:「而今朝廷已行新政,假以時日……」
楊銳打斷他:「請問先生,如今皇太后年壽幾何?百年之後,她會還政於帝?」1902年開始的新政真一場真正的改革,據聞慈禧光緒庚子時逃難西安的路上,見民不聊生,村民唯有幾個雞蛋上貢,估計始有反思之心,她在西安還未還朝就開始實行新政,改革力度之大足見其決心,但慈禧之後的接班人就未必能這樣的手段和堅持了。
見徐華封還在沉思,楊銳又道:「如今日俄開戰,爭奪東北,朝廷已經宣布中立,先生認為這樣的朝廷能保國保民嗎?庚子之後,稅負越重,油鹽醬醋、雞毛線頭,何物無捐?百姓困苦、民怨騰沸,不要幾年,洪楊之亂又至。先生以為這朝廷還能不倒?髮匪之後,各省督撫權勢益重……」
「別說了。」徐華封打斷了楊銳,他的每一問都如一桿大錘錘在徐華封的胸口,使得他心神具顫,呼吸不暢,現實,赤裸裸的現實,在甲午之戰以後,他愈發看清了這現實,可是自小灌輸的忠君之道讓他不斷的逃避這現實,特別是大哥遇難之後,他就辭了一切差事,專心實業,而今,這些血肉模糊的現實又被楊銳的話語血淋淋的揭了出來,這讓他感覺窒息,他走到窗邊,推開窗,「呼」的一股寒風吹進屋來,徐華封毫無感覺,只是背著楊銳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
楊銳知道自己的話產生了效果,但是作用似乎還是不夠,他也站起身,望了書架上那印有徐建寅圖像的肥皂紙盒,心下有了計較,說道:「建寅先生為當世之大才,格物化學,無一不精,他畢生為國,卻被奸人所害,以至英靈早逝遺恨終生。先生,有這樣的官吏,有這樣的朝廷,這國還有救嗎?」
楊銳的最後一句話把徐華封完全擊倒了。有道是長兄如父,他小大哥徐建寅十三歲,出生之後因為父親譯書繁忙,基本都是大哥照顧他,兄弟倆感情極好,辛丑年大哥遇難一事是他心裡最大的痛,可他知道再大的痛也無法在這樣的世界裡還事情的真相。楊銳從背後看過去,只見他肩頭聳動,知道自己無意中說到了他最痛楚的地方,心中不忍,也就不再言語了。
歷史書往往是當權者的遮羞布,當時也好,事後也好敢說真話的人往往不得好死。徐建寅正是因此而死,雖然他已經很克制,但也在所難免。甲午之後,當光緒要他調查北洋水師為何會輸給弱於自己的日本海軍時,他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為官多年的他沒有迂腐的把調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