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變 第171節惇王仗義
第一天的審案不過是推演案情,刑部司官做到心中有數,命人把惠祥帶了下去,鄭敦謹讓人了一下審案記錄,到園子裡遞牌子請起。皇帝立刻傳見。
問了問經過,鄭敦謹把惠祥的答覆說了一遍,皇帝冷笑著,是一派不屑一顧的神色,「惠祥在京中這半年來的所作所為,多有御史彈章奏上,不過是因為他阿瑪與朕的一番情意,方多方設法保全,如今竟至鬧出這樣荒唐失禮的事情來,可知惠祥其人倚仗權勢,怙惡不悛,到了何等地步」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若說肅順因為欠了他的錢,有意躲債,在言辭之間扯謊還說得過去,六福與之在今日之前從未見過,又怎麼會撒謊蒙蔽上下?難道只是為了報復這一拳之仇嗎?」
鄭敦謹心中暗道,可不正是為了報復這一拳之仇?太監心眼小兒是人所共知的,沒事招惹到了這些人,也總會為他們想盡辦法報復,更不用提惠祥還重重的打過他?
皇帝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是在開脫保全肅順,進一步想,自然也就是要拿惠祥開刀。所以心中明明不以為然,嘴上還是要順著皇上的意思來說:「聖明無過皇上。惠祥為求能夠免去大不敬之罪,自然胡亂攀咬。臣等心中原存著幾分疑竇,經皇上一語點撥,臣方才如夢初醒。」
皇帝又問道,「惠祥在問詢的時候,可還老實嗎?」
「只有在言及六福公公的時候,惠祥稍有激動,其他的時刻,倒還心平氣和。」
「這不行。他仗著自己身為公爺世子,平日驕橫慣了的。這樣吧,」說話間皇帝做出了決斷,「朕讓老五也去,在堂上總要有人能夠鎮得住他才好。」
「是。皇上思慮周詳,見微知著,臣等不勝欽服之至。」
皇帝撲哧一笑,「不用你拍朕的馬屁,你也學不來。下去之後把這件案子料理清楚,才是你的本分。」
鄭敦謹臉一紅,諾諾應著,沒有說話。
當天晚上,奕誴得知皇上選他到刑部聽審,心中大喜他是粗略人,對這等朝廷刑律秋曹之有興趣,總想著找機會來看看,不過他管著宗人府,和刑部的差事全不搭界,不好貿然前往,這一次奉了旨意,想來可以好好的逛一逛了。
刑部派來的司員給他請了安說道,「鄭大人命小的通秉王爺,明天一早巳時在白雲亭議事。……」
還不等人說完,奕誴胡亂的一擺手,「行啦,我知道了,巳時在白雲亭,我到時准到就是。還有旁的事情嗎?沒有了你就回去吧。」
司員的話給堵了回去,沒奈何只好碰頭行禮,轉身出府而去。
到了第二天的一早,奕誴早早的用過早飯,梭巡到巳時,立刻命人伺候著更衣、擺轎,一路到了刑部大堂。
本來司員是想和他說,巳時在白雲亭議事,是刑部堂官之為,不用王爺親自到場,王爺若是到的話,可以在過了午時之後,下午正式開始傳兩造到堂之後,他再監臨,誰知道他不予人出口,就把司員打發了回來?
鄭敦謹幾個正在說話,聽人來報,眾人都有點慌了手腳,怎麼提前這麼多?在大清會典上,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的事例。不過這時沒有工夫去考查,只能先接了進來再說。
親王儀制尊貴,又是在衙門,自然依禮行事。阿勒精阿和鄭敦謹是本部堂官,在大門外站班,其餘的在二門站班。等惇王的轎子一抬進來,又趕到大堂階沿下,肅立相迎,停轎啟簾,只見惇王穿的是公服,一路跨出轎子,一路拱手,連聲說道:「少禮,少禮。」
照開國之初的規矩,一品大員見親王都是兩跪六叩首的大禮,以後禮數稍減,但也得磕頭。不過惇王賦xing簡略,不喜歡鬧排場,所以照他的意思,幾個人都只是半跪請安。
「刑部我還是第一次來。」他四面看了一下,興致盎然的問:「這就是陸炳的『錦衣衛大堂』嗎?」
他口中的『錦衣衛大堂』,是戲中的說法,但陸炳當過錦衣衛指揮,而刑部亦確是前明的錦衣衛,說得並不錯,所以阿勒精阿答應一聲:「是」
「那麼『鎮撫司』呢?在哪兒?」
鄭敦謹回身向西南、西北兩個方向一指:「就是如今的『南所』、『北所』。」
「聽人說,北鎮撫司有楊椒山種的一棵槐樹,如今還在不在?我看看去」說著,惇王就要舉步。
鄭敦謹大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