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熹妃傳 第十一章 震怒
十二月初八,康熙四十三年的選秀定在體元殿進行,年過天命的康熙帝攜後宮位份最高的榮貴妃宜妃德妃一道挑選德才兼備的秀女以充掖後庭。
八旗秀女分滿蒙漢,分別選看,凡意者記名字留用,就是所謂的留牌子,不意者則賜花一朵,發還本家,也即摞牌子。
悉心打扮的百餘名秀女最終得以留牌者不過區區十數名,每一個皆是個佼佼者,貌美如花。選上的自是喜上眉梢,沒選上的則失望至極,有幾個甚至因傷心過度暈厥過去。
待看完最後一撥秀女已是晌午時分,正當一直提著顆心的榮貴妃與宜妃相視一眼暗自鬆氣時,康熙的一句話讓她們剛放下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此次共有秀女幾人?」身著明黃緞繡五彩雲蝠金龍十二章龍禮袍的康熙擰眉問隨侍在側的李德全。
李德全不假思索地道:「回皇上的話,共有一百七十六名秀女,不過今日參選的唯有一百七十五名秀女。」他心下已猜到康熙這麼問的原因,畢竟當日之事,他是除康熙之外唯一一個知情者。
「這是為何,還有一人呢?」康熙眯起細長的眼眸,臉色微微發沉。
李德全小心地睨了康熙以及旁側有些坐立不安的榮貴妃一眼,揮退尚留在殿內的秀女,「啟稟皇上,今日選秀名冊遞到奴才這裡時,奴才發現有人將鈕祜祿凌若的名字自名冊划去,沒來的那名秀女應是她;之後奴才也問過鍾粹宮管事姑姑紅菱,她說這是榮貴妃的意思,鈕祜祿凌若也在前一夜被榮貴妃宮裡的林公公帶走了,至今未歸。」
不待康熙追問,榮貴妃忙自椅起身,欠身道:「回皇上的話,的確是臣妾的意思,臣妾昨夜剛剛得知原來鈕祜祿凌若在參選之前行為不檢,還與一名叫徐容遠的男子有染,這般不知自愛的女子實無資格參選,所以臣妾才自作主張將此女之名自名冊划去。」
「還有這等事?只是貴妃久居後宮,怎會知道宮外之事?」康熙話的懷疑讓本就提心弔膽的榮貴妃更加慌張,她萬不能說是石氏告訴她的,否則以她與石氏的關係只會讓康熙更加懷疑。
正當她思忖該如何回答時,和珠走上前來雙膝跪地道:「啟稟皇上,是奴婢前幾日出宮探望家人時無意聽來的,回宮後與娘娘說起此事,娘娘還怕是市井人亂嚼舌頭冤枉凌若小主,特意命奴婢再次出宮去打探清楚。」
「這麼說來,此事是真的了?」康熙面無表情地盯著和珠,看不出喜怒。
和珠雙肩微動,不敢直視康熙,垂目盯著自己映在金磚上的身影道:「是,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奴婢打探後得知凌若小主確與一男子有染,且還私定婚盟,娘娘為保後宮清寧迫不得已將凌若小主的名字划去。」
「貴妃,事情真像和珠所言一般嗎?」冬雪初霽,暖暖的陽光自雲層灑落,將紅牆黃瓦的紫禁城照得愈發莊嚴華美,朝瞰夕曛,仿若人間仙境。
康熙溫和的言語令榮貴妃精神一振,忙答道:「正是,皇上要操勞國家大事,日理萬機,臣妾不敢為一點小事勞煩聖駕。皇上當初許臣妾掌管後宮之權就是要臣妾為皇上分憂解勞,數年來臣妾不敢有一刻忘記。」
「是啊,皇上,這些年來貴妃姐姐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臣妾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後宮安寧著想。」宜妃吟吟笑道,當日之事她也有份參與,若此時裝聾作啞不發一語,難保榮貴妃不會忌恨在心,倒不如賣個人情給她。
在座的三位妃子,唯有德妃未曾說過隻言片語,只是盈盈立於康熙身邊,神色寧靜溫柔。聰敏如她早已發現在眼下的寧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此時多嘴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只要安靜的站在這裡看戲即可。
果然,就在榮貴妃以為能夠遮掩過去時,康熙驟然發難,眸光犀利如箭,刺得榮貴妃與宜妃心頭髮冷,連忙垂下頭。
「好一個為了後宮安寧著想。」康熙冷笑道:「貴妃,朕且問你,此次入選者有一百七十六名秀女,你是否對每一個秀女的名字都瞭若指掌?否則為何那麼巧出宮探親的和珠一聽到鈕祜祿凌若之名就知道她是此次參選的秀女?而你偏又對此事這般上心,不知會朕一聲就將名字從冊划去。貴妃,你捫心自問,當真無一點私心?」他登基四十餘載,擒鰲拜平三蕃,當不知歷經過多少事,怎會聽不出區區謊言。
康熙這番疾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