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步，退後一步，哪怕你站在原地，依舊身處江湖。

    ——題記

    亂世里，為了討口飯吃，誰都不易。煙花柳巷、攤販館樓、瓦舍勾欄能夠極盡聲色、低頭哈腰的伺候客人，並非他們卑賤，只是活的心酸罷了。

    錦瑟城不比其他的地方，繁華之中格外有幾分緊張，或是聞風、或是聞名。聞風者多是當政之人，他們知道最新的國政消息，聞風而動，自是一股潮流。聞名者多是商界名流、達官顯貴，他們錢多名聲臭，只想附庸風雅來鍍金而已。

    如此種種，往日裡無衣都一一教導過易安，但當時的易安哪裡有心思去理解這些，只是草草背了下來應付師傅罷了，而今與啞女走在這錦瑟城的街道上，不自覺的囑咐起了啞女，驀然發現竟然都是當初師傅教給自己的，不覺有些思念離去有些時日的師傅了。

    無衣離開錦瑟城也有半年多了，一個秋天加一個冬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好在日子過得匆忙，沒有太多時間去遐想。一個漫長寒冷的冬天易安都沒有出竹居去表演，一者啞女病重需要他照料，二者他的丹田與記憶深處始終寵寵欲動，仿佛有強大的力量渴望衝破束縛，連續幾次都險些暈過去，為了壓制內力與調理身體，他不得不花一些時間鞏固自身功力。

    近日漸漸好轉，啞女也早已痊癒，心下歡喜便帶她來好好看看這錦瑟城。當日雖是在這裡將她救下，卻也知道那時的錦瑟城對她而言是個囚籠、地獄般的地方，遠沒有今日所見更美好。

    啞女並不是個醜女，她容顏清秀，性格恬靜，生活所給她帶來的苦痛更是讓她有幾分憂鬱之美，況且在易安易容術與修復術的高超技藝下啞女的姿色更勝往日。易安不希望啞女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啞巴而感到自卑，於是便給她起名青鳥，青鳥之意平安吉祥，乃是上古吉祥如意的象徵，性格更是活潑喜人，易安大概有這樣的寄望吧。啞女第一次有了名字，格外歡喜，幾日來笑意一直掛在臉上，如今穿著一襲淡紫色紗裙，左顧右盼的跟在易安身後，更顯得清純可人，又有誰能看得出這便是當日的那個啞女。

    人群熙熙攘攘，不少人的目光都向易安身後的女子投來，舉止單純，似乎不著凡塵，看著往來商販都充滿了好奇。易安搖搖頭，剛想說她幾句，但看到她滿臉興奮的表情時仿佛看到了當日的自己，也是一張白紙，看這世間的一切都那麼神奇，會轉的風車，滾燙的油里撈出的餅子，白花花的饅頭和棉花是那麼的像......想到此處也只是嘆了口氣，任由她四下里亂看亂摸。

    啞女長這麼大確實是從未見過這些東西的，哪怕是那白花花的饅頭她也只是聽說過而已，雖說在竹居的日子見過了不少好東西，但是走在街上看到的卻又有幾分不同。前面有個人肩上扛著長長的掃帚，掃帚上插著一串一串的紅紅的圓球，是那麼誘人，她忍不住想去摘一支下來，看著漸漸走遠的商販，她第一次露出了少女本色。

    易安只覺得袖子被輕輕地扯著，回頭看時，啞女眼神中充滿渴望的看著前面的冰糖葫蘆，另一隻手不住的指著。

    「青鳥，你想要冰糖葫蘆？」

    她不停地點頭，仿佛只要努力地點，易安就會買來似的。

    想當年，自己也想吃這冰糖葫蘆，師傅......

    「老闆。」易安拍了拍前面扛著冰糖葫蘆的老人，「來兩串。」

    付了錢，拿到手裡，啞女仔細的端詳著，捨不得吃，只是舔舔，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若是奶奶和阿爹在世能吃一口該有多好，想到這裡，眼眶竟不由自主的濕潤了。

    「想家人了嗎？傻丫頭，以後咱們就是彼此的家人了，知道嗎？」易安摸了摸她的腦袋，誰還能比他更懂得孤身一人行走在這世間的苦痛。

    那冰糖葫蘆入口酸甜，一如它的外表一番，咽下去回味無窮，卻徒留酸楚，當初離別時不也是這樣的滋味嗎？

    啞女點點頭，心裡充滿了感激，突然他仿佛看到鬼魅一般，手裡的糖葫蘆掉在了地上，猛然鑽入易安懷裡，眼神里都是恐懼。

    易安順著看去，原來是他！

    「不要怕，你若怕他，以後會一直被他欺負的，只有讓他怕你，你才能好好生活。」易安輕輕地安撫懷裡害怕極了的人兒，「聽我說，照我說的去做好嗎？」易安對啞女悄悄說了幾句，「青鳥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