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見紅

    宣惠點點頭，溫聲道：「嫂嫂，外頭的事情都有我。你且放寬心，眼下再沒有你平安生產更重要的事情了。你莫掛心外頭，好好生個聰明伶俐的閨女出來！」

    楊雲舒微微一笑，揮揮手催她快走。

    宣惠起身出去，向兩位夫人告辭。走出門來，她回望了一眼楊雲舒所在的那間屋子，鬱郁地說道：「嫂嫂是在給我們梁家生孩子啊……可身邊既沒有婆家人，也沒有娘家人，只有一群不相干的人……」

    「富貴天家，能得夫君一直陪伴到生產，是要講緣分的。」旌雲嘆道，「當初娘娘不也是如此，先帝想要進去看看，多少人多少規矩攔著……哎，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說它了……」

    一行人抬著轎子，在清冷寂靜的金陵城裡走著。一頓飯的工夫後，到了許家宅子。

    大門洞開，門房一個都不在，宣惠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一直走到正院門口，才有兩個沒留頭的小丫頭坐在那兒。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旌雲咳嗽了一聲，那倆丫頭才看見來人，怯生生地問道：「你們是誰呀？」

    旌雲不悅地說道：「快去裡頭通傳，說宣惠公主到了！」

    兩個小丫頭撒腿往裡頭跑，邊跑邊喊：「公主來了！」

    宣惠搖了搖頭，旌雲嘆道：「這家實在是缺個當家理紀的主母。」

    此時，一個與宣惠年紀差不多的女子慌忙從正房裡迎了出來，兩眼哭得紅腫，腮邊猶自帶著淚痕。

    「民女許氏拜見公主。」

    「許大小姐快請起！你父親怎麼樣了？」宣惠一面扶她起來，一面問道。

    「父親左肩了一箭，幸虧盔甲擋了一擋，這樣箭頭都還扎到肉里了……要是沒有盔甲，只怕，只怕要穿透了……」許大小姐說著說著又抽泣起來。

    宣惠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沒傷到要害好。「大夫怎麼說？」

    「大夫，大夫正在裡頭取箭頭，說是要剜肉……」說到此處，許大小姐臉再也繃不住，苦著臉痛哭起來。「因著傷口太深，十有八、九會發燒……父親能不能挺得住，看這幾天了！」

    許大小姐一邊哭，一邊說，她身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也嗚嗚咽咽地哭著。

    宣惠將那女孩子摟到懷裡，親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安慰道：「二姑娘，莫哭了，你爹爹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她抬頭瞥眼瞧見姐妹倆身後站著的老嬤嬤，對許大小姐說道：「大姑娘，跟你商量一下。你家下人不多，老的老，小的小……不如等會兒將你父親挪到國公府去，我派貼己的人侍奉著。」

    「如今金陵被圍，哪還有藥鋪開張？你家只怕藥材也不齊全。讓你父親在國公府養傷，拿藥煎藥都便宜。算要另請旁的大夫，拿著國公府的名帖也來得快些。」

    許大小姐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說道：「多謝公主好意，只是，只是父親傷重，我們做女兒的豈能不侍奉在側？」

    宣惠道：「自然該成全你們這一份孝心。你們姐妹倆去收拾收拾，貼身侍奉的下人都帶。我讓人給你們打掃出來一個院落，你們跟你爹爹住在一處，這樣安排可好？」

    許大小姐回身看了那老嬤嬤一眼，見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蹲身向宣惠行禮稱謝。

    因許盛終究是外男，宣惠便沒進去看大夫治傷，只在外間等著。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大夫拖著虛浮的腳步走了出來，給宣惠行禮。

    「怎麼樣？」宣惠緊張地問道。

    那大夫是成國公府親兵的隨軍醫官，但從未見過宣惠，表現得十分拘謹，連滿頭的大汗都不敢去擦。

    他聽見宣惠詢問，連忙恭敬地說道：「那箭頭扎入肩膀寸許，只差毫釐要傷到骨頭。所幸面沒有餵毒，許將軍身體底子也好。只要往後這些天不連續發燒超過三天，應當無大礙了。」

    「那許將軍的左臂……日後還能拉弓射箭麼？」宣惠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沉重，可又不得不問。

    大夫為難地說道：「這個屬下不能擔保了……一切都要看許將軍傷好後的情況。」

    「有勞先生了。」宣惠向旌雲使了個眼色，旌雲便掏出兩個封紅來奉與那大夫。

    宣惠抬腳進了許盛所居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