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白天一樣，醫館同樣坐滿了人，不對，是鬼！

    鍾邦縱是學過道，坐在一堆鬼中間，仍就沒有半點安全感。但是這些鬼並不像之前遇到的一樣兇惡，反而一個個慈眉善目的，坐在醫館裡樣子看起來仿佛在享受似的。

    醫館中央正坐著李木，也就是自家師傅非常痛恨的惡道，此時的他似乎在給一個老鬼號脈。瞧這老鬼舒服得似乎眯起了眼睛，鍾邦也不由自主地前傾身體，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

    「大夫，真是不好意思，每天都要來麻煩你。」

    「嗯？不想麻煩我，你就早點去投胎唄！只要你願意，我隨時可以超度你，投胎做人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不是我不想投胎，只是我要是走了，阿娟就是一個人了。她年紀大了，我怕她有個萬一，我哪怕投胎也不放心啊！」

    「我看你是瞎擔心，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娟嬸本來身體就不好，又被你纏著，你們陰陽二氣相交。即便有我的醫治，娟嬸的身體還是沒有太大的好轉，而你有她的陽氣侵入，你自己也不好受。所以，凡事看開些，你投胎轉世後，我會叫這裡的人多加照看的，你放心就好！」

    「嗯，那就麻煩大夫你了。我願意投胎，大夫你超度我吧！」

    超度的經文普通的鬼聽之有害，李木宣布超度老鬼，提前關門打烊。其餘遊魂野鬼多是一些心愿未了的，不想聽經文紛紛飄出醫館。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坐在大堂沒有隨眾鬼離開的鐘邦，聽李木富有節奏地唱著往生咒，這倒是在自己師傅那兒很少遇到的。毛小方的道堂有祖師爺和本門鎮派八卦陣守護，普通遊魂野鬼根本進不來。再加上毛小方斬妖除魔從來不手軟，根本不會有野鬼敢自投羅網。

    老鬼生前也是個好人，就是有些執念，李木超度他並沒花多少時間。等送走老鬼後，李木就看到鍾邦孤零零地站在醫館裡，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阿邦，這麼晚還沒回家？送女朋友去了？」

    「是啊，小玉她家比較遠，不送她我——嗯？李師傅，你怎麼知道的？」李木的親切問候，沒反應過來的鐘邦下意識就承認了。

    「別那麼拘謹，坐！我和你師傅的問題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見解不同。他不拿我當朋友沒關係，我還是一樣認他這個朋友的。」關門打烊，讓秦小蓮回屋修煉，李木就招呼鍾邦坐下慢慢聊。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之前李道長你會手下留情。不過，李道長，你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送小玉回家的事。」

    白天治人，晚上醫鬼，再加上剛才費心費力勸說超度亡魂，絕不是自己師傅說的什麼邪魔歪道。本就因為一些事和毛小方還有些隔閡，這下聽到李木的說法，心中越發相信李木了。

    「為什麼會知道？這就得說說我和你師傅的不同吧！你師傅這種人，國內國外有個統稱，叫做驅魔人。驅魔人大多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斬妖除魔就是替天行道。可惜驅魔人不知天數，在普通人看來，妖魔鬼怪可怕危險。但是在上天看來，妖魔鬼怪同樣是眾生。三界六道，可不是只有我們人類才是萬物之靈。

    當然了，對於只有本能的妖魔，與畜生無異，我同樣不會心慈手軟。但是像玄魁這種已經生了靈智恢復記憶的靈屍，如果你師傅還想除掉他，他就是在造殺業，百年之後可不會有什麼好報應。

    知道我為什麼天天義診嗎？因為我同樣殺業深重，死在我手上的妖魔鬼怪不計其數，我義診也就是在還債，希望百年之後有個好輪迴。

    與活著的人不同，死去的野鬼更明白因果報應。我不收錢，他們憑白受我恩惠就是欠我的情，不把情分還盡，以後投胎也不安生。所以，對於野鬼，我的報酬就是港島這裡的消息，重要的不重要的，我都要，所以要知道你們的事，易如反掌。」

    這番道理李木說的次數不少，但是以往從未得到過一個驅魔人的認同。但是鍾邦不同，之前和毛小方決裂，現在關係雖然緩和，但也不怎麼樣。沒被毛小方洗腦洗得太徹底，加上鍾邦出生港島這個時代訊息傳播最快捷的地方，很容易就接受了李木的說法。

    在聽到玄魁果然在李木這裡，鍾邦立刻臉色大變，站起來急切地請求道：「道長，玄魁真在你這裡？他怎麼樣了，道長你別誤會，玄魁之前救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