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石磯在此，定會打趣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可惜石磯不在。

    昊天默默收回視線，跟著入城，城門不高，城牆也不厚，城裡城外卻是兩個世界，如果說外面還有洪荒的非凡氣質，那麼城內完全就是一個凡俗世界。

    昊天腳步一頓，只一眼，他便動不了了，他看到了什麼？一個龍族在開店，一個光頭站在一個攤位前一臉賠笑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攤位的老闆卻是一臉冷漠，一臉倨傲，愛答不理的，竟是一個魔頭。

    一個鳳族在埋頭砍一節梧桐木，同他交易的是一個巫族拿出了一顆妖丹，旁邊擺攤的妖族卻對此視而不見。

    一個人族練氣士面前擺著很多瓶瓶罐罐，一個妖族蹲在攤子前，拿起一隻瓶子湊近鼻子輕嗅，妖族微微蹙眉，一臉挑剔，人族練氣士卻是一臉堆笑一臉希冀。

    一個鬼魂攤主攤位前圍著一圈邪修，一個個在鬼霧籠罩中做著不想見人的交易。

    一個道人的法寶攤前，蹲著兩個挑挑揀揀的上古遺族，一個老者背著魚簍從東邊走來，魚簍里透出金光燦燦，一個少年提著一隻哭唧唧的兔妖招搖過市，路上行人卻視而不見，一個個見怪不怪都很淡定。

    只有昊天，被眼前的一幕幕顛覆認知世界的同時也閃瞎了一對天帝老眼。

    這個世界太魔幻了，和尚給魔頭陪笑臉？這在外面還不直接給超度了！巫族跟鳳族做交易？以前巫族不都是看到帶毛的先給一箭，射下來拔了毛烤了加餐嗎？人族願意給妖族煉丹？以前不都是直接剖腹取丹嗎？

    還有那魚簍中的龍魚，少年手裡哭唧唧的兔妖……

    昊天有些凌亂了。

    直到有人推了他一把：「讓讓，讓讓，不要擋路。」

    昊天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路當中，昊天側身讓開，一個五大三粗的巫族大漢扛著小山一般的獵物罵罵咧咧走了過去。

    昊天摸摸鼻子，啥都沒說。

    今日他受的教訓已經夠多了。

    昊天從西門入城，從東門出城，再出城時，昊天如重入輪迴走了一遭般，淡定了下來，在白骨城中走一遭，他也算見過大世面了。

    這座距好友道場不過百萬里的白骨城是洪荒第一座自由城，這座城起初由人族所立，後來卻加入了越來越多的種族，只因白骨城三個字，也不知是誰寫的，卻讓入城的各族修士自覺遵守了這裡原有的凡人規矩。

    便是現在這座城裡已經沒有了凡人居住，這座並不算高大也不算結實的土城卻依舊制約著入城修士的行為。

    只因對那座骷髏山，對那個白骨洞，對天外那位前輩的一分尊敬。

    凡來這裡的，誰又不曾去過骷髏山朝聖，凡去過神魔戰場的，誰又不曾見過那三十六道通天徹地的白骨道碑，凡參加過神魔大戰的，誰又不曾見過那位前輩的無上風姿。

    白骨城沒有規矩，每個修士心頭卻都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個人，不用抬頭，他們也看得見，誰又敢在這裡造次。

    昊天輕嘆一聲，繼續東行，他在一座道觀前駐足，玄都觀，一個青年道人走了出來。

    「陛下。」

    「玄都。」

    兩人相視一笑，他們雖不是同齡人，卻因一人關係極近。

    玄都請昊天入玄都觀一敘，昊天笑著答應。

    數日後，昊天離開玄都觀繼續東行，在東海之濱，一座傳承巫殿霸氣側漏，昊天駐足打了個稽首，過門不入，水神殿中一道水紋波動，又復歸平靜。

    坐鎮北俱蘆洲祖巫殿的共工祖巫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平靜的收回了視線。

    昊天繼續東行，在東海傲來國花果山駐足。

    斜月三星洞的菩提老祖抬頭東望，直到昊天離開，才收回視線。

    視線一轉，落在了穿著道袍打掃庭院的猴子身上，老祖微微失神，最後喚了一聲童子，「去找悟空來。」

    從這一日開始，菩提老祖開始正式對悟空傳道。

    也不能說前面五年傳的便不是道，磨礪心性其實對修道很重要。

    菩提老祖提前傳授猴子本事，也不知是禍是福。

    這不過因石磯一句照顧，天帝一分上心，老祖一念心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