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詭事錄 一百二十九 斗蟲

更新:10-10 05:55 作者:蒼茫天下 分類:懸疑小說

    那時候狗少經常到鳥市鬥蛐蛐,這鳥市並非是個街道馬路的地名兒,而是指侯家後的花鳥市場,就在估衣街、鍋店街得幾條胡同里,大都是賣鳥賣蛐蛐的,現在也已不復存在。

    鳥市多以下層百姓為主,所以有眾多的露天擺攤賣吃食的。水爆肚、豬頭肉、羊腸子、煎包子、抻條面、煎燜子、炸糕、茶湯等和各色時令小吃,味美價廉應有盡有。

    您在這吃飽喝足了,既可以到書場聽書,又可以到戲園子消遣,還可以到小人書鋪子租上幾本小人書看,要麼就到寶局推牌九,賭翻攤,還有些人則喜歡到斗蟲的場子裡鬥蛐蛐。

    蛐蛐也叫蟋蟀,再早叫促織。天津衛三教九流老少爺們兒,好鬥蟲之樂的可不在少數。上至王孫公子遺老遺少,下至販夫走卒地痞混混,重金豪賭輸得傾家蕩產的可是屢見不鮮。

    有一次狗少在斗蟲場子和劉四爺斗蟲,他養的「黑頭大將軍」對上了劉四爺的「金頭霸王」。這劉四爺斗蟲養蟲那在天津衛是有一號的,可以說是鼓樓上的燈籠——「高明」。這些年不知道鬥敗了多少對手,光靠著斗蟲就買了房子置了地。

    那天,狗少和南市盧莊子的「稜子」嗆火。這稜子就是咱前文書說道,命喪鼠口之下,被啃成白骨的那位。咱這說的是多年之前,那時候稜子還在拉膠皮。

    稜子為人愣了吧唧,鬥蛐蛐輸給了狗少,一氣之下非說狗少的蛐蛐鬥不過劉四爺新養的金頭霸,在劉四爺面前狗少就算是「屁泥」,屁泥在天津衛土話里,就是最不不入流最沒用的意思。他平時受捧受慣了,哪聽的了這話,當時就和稜子打賭,賭注是「登瀛樓」飯莊的上等酒席三桌。

    此時,鬥蛐蛐的局兒也快散了,劉四爺知道稜子愛嗆火抬槓,並非故意給他倆拴對兒也就沒當真,他正要走卻被狗少攔住。

    他是鋦碗兒的戴眼鏡「沒碴兒找碴兒」這話都打腮幫子橫著出來的。

    「幹嘛?四爺!尿了?涼鍋貼餅子要蔫溜兒啊?

    劉四爺也是面兒上的人,雖然斗蟲豪賭一擲千金,但為人十分謙和,一拱手笑道:

    「您了玩笑了!我這還有點事兒,少陪了!」


    狗少把手一橫一臉鄙夷道:

    「今兒個,您了要是一走,那往後天津衛可就沒有您了這一號了!」

    劉四爺雖然有涵養,但衝著狗少這話,要是還走,就算是栽了。老時年間天津人最愛面子,街面上混的,決不能栽面兒。當時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蛐蛐罐,朝著場中一攤手說了個「請」字。

    狗少也不含糊登時就掏出蛐蛐罐來,二人劍拔弩張這就要開始斗蟲。

    這鬥蛐蛐早年間有規矩,以二十四罐為一棹,斗之前必須比較蟲的大小,同等級的才能放在一個盆里廝殺。雄蟲一定是早先被雌蟲(天津衛叫三尾巴羌子,北京叫三影兒,因其三根尾針得名)逗弄的張牙舞爪振翅高鳴。下斗盆後,二雄蟲尋覓情敵,相遇便開始廝殺,最終得勝者才能以「將軍」二字為號。但狗少這回斗蟲是因為是嗆火,他也不管大小規矩這就要下盆開練。

    這蛐蛐打鬥交鋒先是用頭撞,所以蛐蛐第一要看頭,雄蟲頭要大,才顯得出其雄健、彪悍、有力。所以行家看蟲總要先看頭。頭大且頂心鋥亮有光澤,頭形高而圓前額凸起,兩眼位置生的較高的為上品,行家稱為「柿子頭」「菩提頭」。

    還有種在棺材裡吃死人肉的蛐蛐,頭大橫寬形似棺材的,名為「棺材頭」這種蟲體大勁強,也是異常兇猛。

    其次還要辨顏色,頭為青金色的、紫櫻桃色的、古銅色的都是上品,純黑純白者次之。還有種麻頭蟲,前額有一條白紋也是好蟲。此外好蟲的須子粗而長轉動靈活,須子彎卷的則是老蟲或是病蟲。

    最後就是看牙,這蛐蛐的牙鉗必是要干亮不軟潤,牙鉗才會堅硬鋒利善於打鬥,尤其是牙鉗的鋸齒必要尖銳鋒利。

    狗少這隻蟲,頭大額高,額頭烏黑,油光鋥亮,雙腿微微泛白,的確是稀有品種。

    那正是:

    「烏頭青項翅金黃,兩腿如鉤似繃簧」

    「雙鉗塗漆如墨染,諸蟲一見膽先亡」

    可劉四爺這隻蟲品相更是不凡,一出罐,眾人上眼,只見此蟲額頭寬厚上揚如棺似錘,顏色古銅略帶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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