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者看到趙旭還了一口價，則是默默點了點頭。

    這一行的規矩，可沒有還價了還不買的路數。

    這已經意味著他今天這門生意已經完成七八成。

    老者輕輕白了白眼，「你這樣我可就虧老本了。這樣吧，就當我今天第一次開張，90個，你能接受就拿了。」

    聽到這話，趙旭也只能咧咧嘴。

    一群多家集資金幹著無本買賣，從地底刨食的地下勢力，居然和他說會虧本？

    「八十個，一口價。」趙旭一口咬定。

    這時那老者也是從他眸中看到了堅定的意味，只是輕輕放下手上另外一本典籍，說道：「成交。」

    趙旭也直接從口袋裡掏出八枚鉑金幣，一一排在那張已經漆面掉得差不多的木桌上。

    老者輕掃了一眼，也沒有上前收拾，「那你把那本魔法典籍拿了吧。今晚凌晨三點的時候，到我這門口處，最多只能你們兩人來，不能多帶。」

    「好。」

    趙旭爽朗答應，同時一抄手就把那本魔法典籍揣兜里，接著往有些破敗的門外走去。

    「對了。」

    忽然老者又喝住了兩人，此時趙旭剛正要跨出門檻，還沒完全走出。

    「雖然你應該知道，我還是和你重申一下這行的規矩，貨既出門，概不退換。」

    「這是自然。」

    趙旭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如果這書是假的，我們也不能找他算賬了？」

    身為聖武士的薇薇安，對於那概不退換有些難以理解。

    「這行就是這種破規矩，看成假貨，就只能當自己交學費。」

    「我覺得惡魔一族肯定很喜歡這種交易方式。」薇薇安應和道。

    「那主要是別人不敢反過來找惡魔們的麻煩。」

    「發現假的退貨，那還是最輕的了。剩下的還有弄壞了退，甚至仿造了後把假的退回來的。」趙旭解釋著這條規矩形成的原因。

    「那會長你手裡的這本書又是做什麼的呢？」

    薇薇安此時和趙旭走在小巷子的一邊，上方的騎樓遮掩住了冬日裡的清晨朝日。

    「它就是一本很普通的魔法筆記本而已。」

    「裡面記錄的是一位四環法師某個不成熟的實驗構想，根據石膚術在七百年前德魯安法師的實踐中，已經否決了這一類方向的構想了。」趙旭解釋道。

    石膚術是一道花費250金幣材料，可以吸收上百點傷害的法術，算是法師四環里的有名保命法術。

    雖說魔法的地基已經越來越牢固，很多法師只能夠做著邊邊角角的修補工作。

    但是它本身是建立在一個自洽的完整邏輯之下，或者說，魔法的文明一直在進步著。

    這也是一些古代魔法筆跡良莠不齊的原因，它們本身能夠保存流傳下來，都是經過了一層天然篩選。

    絕大多數沒用的，根本保留不下來，早就被遺棄乃至燒毀。

    哪怕流傳下來的，那些魔法筆記本也很容易只是記載某種被證偽的錯誤法術猜想，那連當古董的意義都大打折扣。

    除非是諸如傳說中魔鄧肯發明「法術裂解術」後，記錄了最終定式法術結構的那本筆記本，那就是因為歷史意義重大，賣個數十百萬金幣都不奇怪。

    包括安緹諾雅親自書寫的那本《奧術之路》，那就更加難以估量。

    這時薇薇安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這豈不是意味著這本筆記本得大打折扣了？」

    「你以為，否則我們怎麼可能用八十金幣成交呢。」趙旭笑道，「不過我們肯定虧不了，這本典籍所用的紙張是有考究的，本身抄錄了魔法後，自動擁有特殊神秘魔力。」

    「所以它能夠當殘缺版的法術書來用，賣個200金幣那肯定可以的。」

    這才是趙旭看中這本魔法典籍的原因。

    他根本不是看中個中記載奧術文字的藝術價值或者魔法文明史中地位。

    完全就是從拆解後實際價值出發。

    別人以為他是想買那個真實但不值錢只是好看的珠子，實際上，他要買的是那個用料金貴儲存珠子的盒子。

    而此刻魔法材料店裡，原本還垂垂老矣模樣的老者馬上就矯健站了起來。

    他掏出兜里的冊子，開始詳細描述著兩人的來龍去脈，以及整個交易過往作為存檔。

    黑市能夠在聯盟存活百年，自然有它本身存活的道理。

    同時嘴裡還忍不住嘆了口氣，「目光倒是不差，跳到了真實的魔法典籍，問題就是真正有價值的魔法典籍哪裡能淪落到放我這裡售賣呢。也罷，那本書當舊貨五十金幣還是賣得出去的，甚至遇到喜歡的，七八十金幣也賣的到，也算你過關吧。」 ——

    凌晨時刻，整個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哪怕北方聯盟是少數夜間不太設立宵禁的勢力，此刻依舊沒有人什麼人逗留。

    等到他們一路上潛行於陰影處，最終達到白天約定的魔法材料店鋪時，發覺一輛馬車已經停留在那裡。

    「味道有些怪怪的」薇薇安吐槽道，曾經的她在深淵裡自然是聞習慣了各種如同垃圾焚燒一樣的焦灼苦澀氣味。

    這時還是第一次從一輛馬車上聞到垃圾的糞臭。

    「它之前就是運輸相關方面的，否則一輛馬車大半夜在路上晃蕩也是很明顯的事情。」趙旭說著就心無旁礙地拉開車簾，坐進車廂里。

    「那我們走了？」駕車的馬夫看到兩人略有分歧後面又達成默契後，開口問道。

    「可以。」趙旭回應。

    接下來，趙旭就發覺馬車車夫故意帶著他們兜兜轉轉了幾圈，然後才順著正確的方向駕駛往正確的路線。

    這種障眼法，對於身為法師的兩人自然是半點意義都沒有。

    一直到二十多分鐘後，趙旭才發覺馬車速度減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