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關東參王 第十八章 鬼拔棹
豬頭放鍋裏白水煮一陣子,約摸著差不多了,就撈出來。
用刀在腦殼頂上將皮肉劃開,然後趁熱扒下來皮肉,使骨肉分離。
扒下來的肉,分成幾塊兒,再重新扔鍋里烀。
這回,就可以往鍋里下調料了。
要是擱家裡,調料齊全,可以往裡頭放花椒、大料啥的。
放排哪有那個條件講究?能有點兒鹽,大醬啥的就不錯了。
好在曲紹揚挺有門道的,去林子裡找了些五味子藤回來,這東西又叫山花椒,用來燉肉啥的相當不錯。
五味子藤剁成一段一段的扔鍋里,放上鹽、大醬,再管水老鴰要點兒燒酒,條件艱苦,也就只能這樣了。
「愣虎兒,你往鍋里放啥了?哎呀,這肉烀的可真香。」
大傢伙兒都忙活一天了,飢腸轆轆的,聞著鍋里的肉香,一個個饞的口水直流。
「啥前兒能吃飯啊?哎呀,這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還得一會兒,豬頭肉得燉到火候才行,要不然不爛糊。
菜還沒燉,高粱米飯也沒燜好呢,等會兒一起出鍋。」
曲紹揚一邊說著,一邊敞開鍋,用筷子扎鍋里的肉,試火候。
等鍋里肉燉的差不多了,撈出來放涼。
鍋里燉肉的湯也不能白瞎了,把買來的乾菜洗乾淨,一股腦兒放到鍋里燉上。
等著菜燉差不多,豬頭肉切成片兒,重新倒進鍋里一燴,這就成了。
另一個鍋敞開,香噴噴的白臉兒高粱米飯也燜好了。
眾人拿著大海碗,每人盛一碗高粱米飯,再舀上一勺子豬頭肉燉乾菜,然後隨便找地方坐下開吃。
「嗯,這菜做的真香,愣虎兒啊,你這手藝,都能去開個館子了。」
李永福端著碗,一邊往嘴裡扒拉飯菜,一邊讚嘆道。
「哪有二櫃說的那麼好?不過是咱這陣子總在排上,都靠的慌。
難得吃一回大油水,就算啥都不放,那也香啊。」曲紹揚笑笑,端著碗到一旁吃飯去了。
放排很苦,平日裡多數就是窩頭、鹹菜、小碴子飯、鹽豆子。
有那愛開玩笑的人,就管鹽豆子叫沒腿兒的大蝦,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只有停靠在大點兒的集鎮時,才能去飯館子,敞開肚皮撮一頓。
這頓飯,大傢伙兒吃的那叫一個香。
滿滿一大鍋高粱米飯,一粒米都沒剩下,就連鍋巴,也都被眾人一搶而空。
牙口好的小年輕兒就愛這一口,酥酥脆脆的越嚼越香,歲數大的乾脆就用菜湯泡鍋巴,吃著也美得很。
最後,一個個吃的肚子滾圓,心滿意足的回花棚里睡覺去。
從望江樓到關門砬子,屬於鴨綠江中段,江面逐漸寬闊,江水也深許多,木排流放相對要容易些。
當然,這一路也並非坦途,險灘惡哨也不少。
「前頭到黑驢子哨了,打起精神來,走黑驢的肚皮。」頭棹一邊控制著棹杆,一邊大聲吆喝。
前方江面上有一塊黑色的大石頭,看上去就好像一頭黑色的大叫驢。
咆哮的江水卷進驢的肚皮下,又反彈回來,形成十分險峻的水勢。
而且,那水聲聽起來,有點兒像驢在叫,所以這地方就被排夫們稱作黑驢子哨。
這個哨口不光是險,而且怪。
夏秋兩季,水在驢的肚皮下經過,木排比較好走。
如果是春天,桃花水漫過了驢頭,放排人就判斷不出來驢肚皮的距離,稍有不慎,木排就會一頭扎進水底,卡住了。
後頭的木排順江水湧上來,瞬間起垛,堵住江道。
五月了,桃花水已退,驢頭露出水面來,有頭棹水老鴰領著,後頭的木排依次貼著驢肚皮下經過。
眼見著前面幾張排都順利過了,就剩最後一張排,也過了小半,大傢伙兒都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尾棹老孫卻突然發現,他手中的木棹怎麼也拔不動了。
「壞了,這是遇上鬼拔棹了。」老孫心道不好。
所謂的「鬼拔棹」,就是木排過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