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總統養成記 第七十七章 投奔
深秋十月的天津港,寒風瑟瑟,落葉蕭蕭。
將近傍晚時分,有一對年輕夫婦互相攙扶著從一艘輪船上下來。
這是一艘運貨的美國輪船,從遙遠的太平洋東岸出發,運送一些本國的工業品和棉花到太平洋西岸的日本、大清、菲律賓等國,再從這些國家採購原料和當地特產運回美國。
這艘船的第一站是日本,運下了一些日本織布工業急需的棉花,接著駛往中國的,沿途為了保證不空船,輪船也會在一些港口停下,接收一些客人。
由於是貨倉臨時改成的客艙,其中的條件自不必提,擁擠不堪不說,連個通風窗口都沒有。
幾百人被關在一件客艙里好幾天不能出去,裡面的味道想想都覺得噁心,更別提海面起風時輪船的波動了,更是讓這艘船的客人好是受了一番苦頭。
經過好幾天的折磨,終於能上岸了,雲裳抱著小黑豆下船時腿都是軟的,精神也萎靡不振。
他的丈夫苗宗才一手接過妻子懷裡的小黑豆,一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從輪船上下來,看著妻子和她懷裡半歲大的小黑豆明顯瘦弱了不少的樣子,心疼的說:「早知道這輪船上這麼多人,我就應該選一個舒適點的客船的,讓你們兩個跟著我受苦了。」
雲裳微微笑笑,「也不能怪你,撫順港上就只有三個國家的輪船到天津衛,你知道,因為我們靳家人海難的例子在先,日本人的船隻我們是斷然不能坐的。咱大清的船隻又都是帆船,沒風就沒法起航,只有坐這勞什子美國人的船了。悶是悶了點,倒是比帆船快。就是可憐了小黑豆,六個月大的孩子竟然暈船暈的這麼厲害,真是跟著咱們受了不少罪。」
說著,雲裳拿出水壺,慢慢往孩子嘴裡倒了一點,小黑豆渴的厲害了,雙手雙腳抱著水壺不放,討喜的樣子端的是憨態可掬。就是這兩天暈船,孩子黃瘦的厲害,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就顯得分外突出,讓已經懷著兩個月身孕的雲裳明顯心頭一酸。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天津港上環顧了一圈,還正在迷糊著的時候就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踉蹌了幾步方才被丈夫抓住手臂,還沒站穩呢,一隊美國水手就罵罵咧咧的遠去了,看情形,是急著往法租界的紅燈區紓解紓解。
驚魂甫定的宗才先問了妻子是否安好之後,才對著美國水手的背影吐了口吐沫,「呸,紅毛綠眼的洋鬼子!」
旁邊就有人搭腔,「對啊,這群洋鬼子太猖狂了,老天爺怎麼不派天兵天將來收拾他們!對了,兩位準備往哪去啊,我送二位去,保准給你們個實誠價!」
雲裳看了看拉車的黃包車夫,一身灰色粗布制服洗得乾乾淨淨,襯得身上亮橙色的棉坎肩分外顯眼,尤其車夫身後,稍微識一些字的雲裳看到了「美華」二字,覺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她拉了拉丈夫的胳膊,「宗才,咱們別坐了吧,這車看著挺貴的。」
黃包車也是近兩年才在天津衛流行起來的,最開始還是木質的車輪,這兩個月橡膠車輪開始流行起來。
橡膠車黑色的車輪,銀色的車軸,跑起來非常漂亮,顯得現代又摩登。自從問世以來,很快就受到了天津衛上流人士的歡迎。
很多有馬車的夫人小姐都拋棄了家中封閉的馬車,每天會友、逛街時都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坐上這樣的車,接受一路上路人的注目禮。那種感覺,是坐在封閉的馬車上不能享受的。
雲裳和宗才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車子,看著挺貴的,考慮到兩人身上僅剩十幾兩銀子,若是沒有找到顧敏,兩人還得靠這點銀子在天津衛生存,便擺擺手不願意坐。
馬車夫倒是很熱情,見到小夫妻兩個抱著一個,還懷著一個,挺不容易的,反正也沒有客人,就問兩人到哪去。
宗才有些警惕,「我們來投奔親戚的,說是住在估衣街。」
「估衣街,你們去估衣街?」
馬車夫突然提高了聲音,從頭到腳打量兩人半天。
雲裳有些不自在地往丈夫身後躲了躲,宗才不悅地說:「你看什麼呢?」拉著妻子轉身就走。
兩人走了兩步,豈料,剛剛那馬車夫還跟了過來。
宗才發怒,正要生氣,馬車夫說話了,語氣客氣很多。
「不知道兩位的親戚是估衣街的哪一家啊?若是湊巧的話,說不定二位的車資還可以免去呢。」
宗才牽著妻子走了一會兒,見到馬車夫還不依不饒地跟著他,怕是遇到了騙錢的地頭蛇。
他心想,強龍不壓地頭蛇,硬來是不行的,我還得同他周旋,慢慢走著,一直走大路,看他能跟多久。
於是便問他:「哦,這裡面還有什麼名堂嗎?為什麼湊巧了還能免費?」
馬車夫笑笑,說:「看兩位是外地人吧,不知道咱們天津衛黃包車夫的規矩,你看我們的背後,寫著什麼字?」
「美--華--」宗才讀了一遍,不似妻子懷孕以後就有些迷糊,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對妻子說:「美華,那不就是顧敏在信里提到的店名嗎?」
「對啊,美華!」黃包車夫的自豪地挺了挺身板兒,在胸口處美華的logo上拍了拍,「咱們天津的黃包車,只要是橡膠輪的,都是美華車行的。我們車行有規矩,只要是去美華的客商,車夫一律不能收車資!更別提您們是顧小姐的親戚了,掌柜的說不定還得給我們獎金呢!」
宗才有些驚訝了,沒想到半年多不見,顧敏就能在天津衛創下這麼大家業。可她在信里都沒有提這些,可見她為人的謙虛和低調。
「那還說什麼,咱就走吧。」宗才抱著黑豆上了車,雲裳起先不願意,還是拗不過丈夫,也坐上了車,只是還是有些瑟縮。
黃包車夫拉著馬車跑得飛快,街上的店面招牌飛快的向後退著,雲裳識的字不多,多數都不太認識,看得有些眼暈,就不再看了,逗著懷裡的小黑豆,兩人自得其樂。
宗才識的字多,目不轉睛地看著道路兩旁的景致,馬上的,路面上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張的貼畫吸引了他的目光。
「師傅,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