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陣？做什麼的？竊聽？禁錮？標示印記？

    艾文雖然不是法師，但對與魔法相關的東西還是了解一點，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繁複壯美，最難以捉摸的莫過於魔法的力量，有很多人力達不到做不到的事情，魔法卻能夠輕易完成……他一直認為人類有別於動物，是他們懂得利用工具，而魔法就是比普通器具更加方便的工具，不要去排斥和忌憚它們，要去了解和使用它們。

    抱著這樣的念頭，艾文不僅高價請了一位中階法師擔任他的私人魔法顧問，還仔細研讀了一些魔法典籍，重金購入了一些功能不錯的魔道具，並在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地使用它們，有時為了獲得消息或者留下聲音記錄，竊聽法陣和回音石他也用過，所以對法陣之類的東西並不陌生，雖然姬莉所說的法陣一定是聖光一脈的聖紋陣，但功用大抵是類似的。

    現在，這位與西格瑪先生關係親近的姬莉小姐，讓他將西格瑪先生與他的客人引導到這個餐位上用餐，並提前在桌下刻上聖紋法陣……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商人的多疑和謹慎令他皺起眉頭，艾文開始在心中盤算，這位姬莉小姐與西格瑪先生的姦情是不是如想像中那麼牢固……如果聖騎士是在騙他怎麼辦？她做這種事情並不是出於姑爺的授意，而是別有用心，比如說……出於聖殿的指使？

    啊，聖殿，這個名字隨著代理教皇的那次演說，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諾倫的人們都知道有這樣一個神秘的組織，它們有著強大的力量和瘋狂的信念。

    要怎麼辦？靜觀其變吧……然後等姑爺來的時候，想辦法向他求證一番。此刻表露出疑心，如果猜中的話，這位聖騎士發難起來，後果著實難料。

    姬莉正拿著一柄聖力充盈的匕首，輕巧地在地上鐫刻著聖紋的印記。仿佛感知到了艾文心中所想。她取出了一片紙頁：「西格瑪說過，你們這些做生意的人很多疑，這張紙片上記錄著西格瑪來的時候會與你說的話，到時一聽就知道真假。」

    艾文接過來一看，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但他沒有看到，低頭刻畫聖紋陣的姬莉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仿佛想要報復艾文的多疑和不信任似的。黃段子聖騎士語氣淡然道：「西格瑪說，這事必須要讓你知道，否則到時候你會露出馬腳……」

    艾文露出了傾聽之色，不管這個聖紋陣的功用是什麼，它的作用多半是算計與西格瑪先生一起來吃飯的那位吧……應該是一位大人物，否則也不必如此鄭重，那麼是誰呢……

    黃段子聖騎士淡然道：「他叫克雷芒。」

    啊，叫克雷芒啊。這個名字很耳熟，應該是某位大人物……誒？克雷芒！？

    是、是代理教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五萬頭草泥馬從艾文的心中狂奔而過。即使以他的城府與心智，初聞這個消息後，依然有深深的恐懼與震驚，手足冰涼，身軀微微顫抖，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講，不僅僅是如今展露鋒芒的教廷領袖，在挺身而出、守衛教廷之前，這個男人是宗教裁判所的領袖，教廷暗面的無冕教皇，黑暗世界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關於他的傳說和事跡數也數不清。

    最心狠手辣的聖職者，深陷黑暗之中仰望光明的聖職者，沒有心的聖職者。

    此時的艾文滿嘴都是苦澀，隨即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恐之中……算計代理教皇是其次，問題的關鍵是，西格瑪先生為什麼要會同姬莉小姐一起算計克雷芒大人，這說明了什麼？

    他隱約察覺到，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這個秘密是如此得可怕，甚至讓他連深入思考的勇氣都沒有……

    「你是個聰明人，不該想的東西，不要多想。」姬莉嘆息道，「我個人是不願意讓這件事情被別人知曉的，但西格瑪既然做出了決定，我只有選擇相信他，至少他一直沒有讓我失望……為此他也在你身上留了一點東西，畢竟事關重大，希望你能夠理解。」

    她站起身來，回頭，右手匯聚起一團聖光，點向艾文的肩頭，聖光臨體，正負能量沖盪相剋，一股陰寒死寂的力量從艾文的心口升騰而起，就像生命逝去之前的嘆息，剎那間，艾文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幽暗鬼蜮，耳邊儘是亡靈的咆哮與死亡的低語。

    溫暖的感覺充斥全身，艾文一身冷汗地從幻覺中醒來，姬莉收回了手指，眼中有些歉然：「西格瑪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點禁制，是為了讓你保守秘密，畢竟這件事情太過重大，我們不能出一分一毫的岔子，他托我向你說一聲抱歉，說你也一定能理解。」

    艾文僵立片刻，苦笑了一聲，他想起那天姑爺來時，自己費盡心思準備餐點，就是為了能讓西格瑪記住自己的名字，而那時候姑爺也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散發著森然死氣的禁制，就是在那時設下的吧，可笑自己還絲毫未覺，原來姑爺那時就已經開始布局，自己也在那時就入了他的法眼，不知道是榮幸還是悲哀。

    被人暗自下了禁制，性命掌控於他人之手，在經歷了最初的屈辱和憤怒之後，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艾文深深地吸了口氣，淡然一笑：「我相信西格瑪先生。」

    姬莉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你可以相信他，在完成了你的任務之後，假如你能夠一直保守秘密，那西格瑪必將給予你足夠的酬勞，畢竟這件事情是我們虧欠於你……放心好了，他並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事後殺人滅口的人。」

    「沒有誰虧欠於誰的……西格瑪先生能瞧得上我，是我的榮幸，從小我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獲得什麼，就要付出什麼，我與西格瑪先生非親非故，他沒有義務給予我什麼，他給我一個機會，我就應該拿命去搏。至于禁制……做這種大事，假如西格瑪先生沒有留什麼後手，那只能說明，他慮事不周，做不成大事。」艾文平靜下來，輕聲道，「我曾經想像過這一生也許會有值得回憶的壯舉，沒想到在三十歲之前，就能幹出這種大事。」

    姬莉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的銀星沙，聖力充溢，將星沙攪拌成充滿光暈的流質，小心翼翼地灑在聖紋陣上，然後用小刷子一點點清掃乾淨，一邊做著這種事情，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