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致軒說完這話，便離開了屋子。

    林氏和施氏見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也跟著出了門。

    屋子裡，所有的窗戶上全掛著厚厚的窗簾，戶外的陽光艱難的爬上窗簾，由那些邊邊角角的縫隙中鑽進來，屋子裡顯得一片昏沉。

    看到慕依柔來了，一旁的丫頭立刻將青色羅帳用銀勺勺起，顧氏躺在那兒，臉白的像是一張紙，身子扁的像是一片樹葉，一陣風就能將她從那張榻上吹走。

    慕依柔紅著眼眶看著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的顧氏，眼淚蓄滿了眼眶。

    最疼她的娘病了，最愛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在同一天發生，慕依柔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秀兒低聲對兩眼微閉的顧氏說：「姨夫人，三小姐來了。」

    剛才慕致軒和林氏等人說的話，顧氏都聽見了。

    她只是強惹著沒吱聲，畢竟她人微言輕，不管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好在慕致軒最終發了話也算是幫依柔做了主證了名聲。

    顧氏睜開眼睛，看見慕依柔，露出一絲笑容，隨後她對秀兒點點頭，讓人扶著她從牀上坐了起來。

    「柔兒……」顧氏剛說完忽又想起趙媽媽在鳳城時教訓她的話，慌又改口道：「三小姐……您來啦！」

    慕依柔聽著顧氏稱呼她『三小姐』，只覺得心猶如針扎一般難受，她忍住心頭的酸澀，上前拉著顧氏的手。

    顧姨娘這是和她生分了，是要跟她劃清界限了。

    早知這樣，她就不該回來，更不該在回來之後，只顧著做表面功夫挨個去請安問好，而不顧自己的娘生病，延誤了治療時機。

    她坐在牀沿邊，拉過顧氏冰冷的手，哽咽著說道：「娘，您好生養著身子，女兒會請都城最好的大夫來給您看病，女兒以前做的錯事實在是太多了，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

    顧氏閉著眼搖了搖頭，「我知道你聰明能幹，可是聽姨娘一句勸，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好，有些東西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有或者沒有並沒有多大關係。」

    顧氏斜靠在床頭，任何人見到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一朵枯萎的話。

    她的臉色十分灰敗，原本豐潤秀美的雙頰消瘦的厲害，眼睛卻是亮的驚人，慕依柔倏地想起慕致軒剛才的那一番話，心中頓時有了一點恐懼。

    「姨夫人，該吃藥了！」秀兒端了藥進來。

    顧氏淡淡地望了一眼那碗藥，搖了搖頭，慕依柔見她臉色蒼白，說話時不時停下喘著氣，怕她累了，便道：「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我沒事，你看我挺好的！」顧氏一邊說一邊突然從牀上坐起，兩隻手撐著床面勉強站了起來。

    「再過幾天病就會好了，你就放心吧！」她微笑著，走了幾步，突然腳下一軟，要不是慕依柔扶著，她準會摔倒在地上。

    說著，突然一口痰堵在了她的喉嚨里，禁不住咳嗽了起來，慕依柔慌忙替她輕輕拍著後背。

    顧氏在秀兒捧過來的痰盂里吐了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她死了不要緊，可她卻不想看到慕依柔受到一點傷害。

    她的命已經夠苦了，斷然不能讓她和她一樣落得這樣的下場。

    「秀兒，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貼心的話要囑咐三小姐。」

    快到晌午的時候，慕依柔服侍好顧氏躺下，這才出了顧氏的院子。

    「夫人，不好了！」芳兒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林氏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低著頭喝茶。

    秦媽媽見狀，怒喝道：「你在這瞎嚷嚷什麼，這屋豈是你一個茶水房裡的丫頭能進的，還不趕緊出去。」

    林氏放下手裡的茶盞，抬了抬眼皮，擺手制止了秦媽媽，「說吧，什麼事這麼慌裡慌張的。」

    芳兒嚇得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回夫人的話，奴婢原本……原本是打算將桃園那邊被刮斷的樹枝撿回來當柴火燒，誰知道剛一進院子沒多久，就看到大小姐和看門的杜橫的小兒子在那……大小姐的粉紅色的鴛鴦肚兜還掛在桃樹枝上……奴婢嚇得趕緊就回來了，這事誰都沒敢告訴……」

    林氏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凝眉道：「帶我過去看看，要是沒有的話，仔細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