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這亂世之中，又有幾人能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呢？誰的一生，能不落淚？」

    陳凡暗自感嘆，他已經盡所能及地救下更多人了，可這一戰，還是牽連了許多無辜的百姓。

    象龜王從遠處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小短腿跑起來還挺快：「老大，我對你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剛剛那一招，太強了，抬手間就能將他吸過來，再換一隻手，將他彈飛出去，你怎麼做到的，我的天，我真的太震撼了！」

    象龜王跟在一旁，很是激動，周圍哭喊聲一片，甚至有女子唱起了悲情的歌曲。

    「浮沉幾度，生死幾離，盡頭彼岸摘花兮……」

    一曲未罷，人已憔悴，餘音未了，人已離去。

    聽著這些悲傷的曲調，陳凡突地飛向高空，俯瞰大地的時候，才發現這一片積雪中有殷虹點綴，如同梅花盛放。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風雪無情，似眾生為魚肉！」陳凡暗暗感慨，在仙人的面前，這些弱小的人，實在太脆弱了，還來不及反擊，便已消失在人世間。

    夜晚，他飛離了此地，去了一座城市，這裡依舊燈火通明，很是熱鬧，這裡屬於卡爾帝國外的一個名城，名叫西伯爾城，城中一片安詳寧和。

    他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衣服，帶著帽兜，隨著象龜王走入一間客棧，點了兩壺酒，一碟小菜，象龜王就坐在他的身旁，看著他一言不發的樣子，象龜王也不敢吭聲了。

    陳凡只是喝酒，卻不吃菜，酒已經喝到一半了，他突然抓起通訊器來，想起了李英俊之前說過的話。

    他的朋友不多，唐芷嫣說過要陪在他身邊，結果死了。

    醉酒仙說過有困難就找他，結果也死了。

    千秋虎曾經說要做他的坐騎，結果又是一波慘死。

    花流水說要追百里晴雪，結果又消失不見了，被烙著生命烙印，流水的命，已經屬於那群武仙了。

    他想到這裡，又抓起了一壺酒，狠狠地喝了下去。

    「咳咳……」

    他竟被這酒水搶到了，很難受。

    象龜王在一旁看著不敢吱聲，甚至都不敢去夾菜了，陳凡這個樣子，實在讓他覺得有些可怕。

    「唉，為什麼我身邊的朋友，總是一個個離我遠去了？」陳凡喝著悶酒，獨自嘆息。

    象龜王也只是點點頭，卻不說話。

    酒桌的另一旁，一位拄著拐杖的老者突然開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老朽我今年八十三了，老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現在連找個喝酒的人，都找不到了。」

    陳凡只有苦笑：「或許這就是人生吧！總有人會離你而去的，即便你很捨不得，可人生很長。總有人會和你漸行漸遠的。」

    那老者突然笑道：「不錯，少年郎，你能想到這一點，倒也不錯。可是你還忘了一點。」

    陳凡抓起了象龜王那一壺酒，道：「我忘了什麼？」

    那老者道：「你總念著過去，總是放不下過去！你總覺得這一生已經失去了太多，已經有很多生命中重要的人離你而去。但是，你可曾想過，你身邊還有重要的人，一直陪伴著你的人。他們還在等你回去，他們或許還想與你痛飲一杯。」

    陳凡如夢初醒，老者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一下子就讓他清醒了許多：「你說得對，前輩，你是……」

    陳凡清醒之後，豁然轉頭，看向那一桌的時候，突然發覺，那個老者已經不見了。

    「前輩，你究竟是誰？」

    老者傳來了聲音：「陳凡，好好活下去！你現在不必知道我是誰，等你踏上巔峰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是誰了。」

    老者的聲音完全消失，這個客棧之中，竟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那個人。

    陳凡立即瞪向象龜王：「老烏龜，你剛剛看見他沒有？」

    象龜王一臉懵逼：「看見誰了？我剛剛看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我都不好意思打擾你，我害怕你生氣，搞不好要拿我開刀的，下酒菜只點了一盤子，我害怕你萬一生氣了，想拿我當下酒菜，唉……你說你命苦，卻不知，我命比你還哭苦啊！」

    陳凡尷尬地笑笑，隨即又拍了拍象龜王的肩膀：「別逗我，我和你說真的！老烏龜，你剛剛沒有聽見一個老頭的聲音嗎？他就坐在我後面喝酒，他說自己八十三歲了。」

    象龜王這一次也認真地看著陳凡了：「老大，你沒事吧！不會是剛剛被三昧真火燒了一次之後，產生幻覺了吧！這個客棧，從我們兩人進來之後，一直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哪裡來的什麼老頭，你別嚇我啊！我雖然不怕鬼……」

    陳凡搖搖頭，道：「不是鬼，以我現在的修為，我也無所懼怕，他剛剛還說，等我踏上巔峰之後，我就能見到他了。」

    象龜王無奈地聳聳肩：「那我估計你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陳凡道：「為什麼啊？」

    象龜王憨笑著：「因為你這樣和武仙斗，又要救花流水，又要進妖界找小環，你這樣到處惹是生非，恐怕很難走到所謂的巔峰啊！」

    陳凡抬手就敲他頭上：「老烏龜你別胡說八道啊！說點吉利的話不行嗎？為什麼那麼悲觀？」

    象龜王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點吉利的話，點吉利的話，點吉利的話，我已經說了三遍『點吉利的話』了，這一次是第四遍。」

    「……」

    陳凡一臉無語，甚至很想把這老烏龜宰了，然後煮熟了當下酒菜。

    嘟嘟嘟！

    通訊器突然響起，來人的真是穆白。

    「是穆白的。」陳凡接過通訊器，很快，就傳來了穆白的頭像，兩人面對面通話中，從這通訊器可以看出，穆白那邊也在下著大雪。

    「穆白，你在哪裡？」

    「我在西伯爾城！我被人追殺了，陳凡，我看見花流水了，我本來想去喊住他，結果險些死在他的手裡！」

    穆白說話的時候，露出了他空蕩蕩的左肩。

    陳凡看見他左衣袖血淋淋之後，立即焦急地喊道：「穆白，你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