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雪則說：「上面不是還沒對你怎麼樣嗎，何必著急。就是查到表哥頭上，找不到他本人，也沒有你參與的確鑿證據，你怕什麼。」

    「膚淺。」馬宇搖了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別等到火燒眉毛再行動，一切都晚了。你快去安排，我正好打個電話。」

    打發走方琳雪，馬宇扳手指頭一算，厲元朗回來就在明後兩天。

    他現在不敢面對厲元朗，甚至連「厲元朗」三個字都不願意提。一提，後背就嗖嗖發涼。

    看了看時間，確信不打擾休息，這才撥出一個號碼。

    對方接聽速度不慢，馬宇客氣地說：「趙處，您好，我是馬宇。」

    所謂趙處，可不是簡單的處長。

    他叫趙興，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處長，還有一個身份，省委書記郭啟安的秘書。

    「馬書記啊，有什麼事嗎？」

    馬宇笑呵呵說：「您妹妹的職級問題已經解決，下周就會調入市教育局人事科。考慮她十幾年的教齡，以及在教育系統的突出貢獻，破格提拔擔任人事科副科長。」

    趙興一聽，趕緊變幻語氣，「馬書記，您太客氣了。小妹才疏學淺，還不足以勝任如此高的職位。」

    「趙處，您跟我還客套。您妹妹實至名歸，我只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自己妹妹只是一名普通教師。

    在馬宇的一番操作之下，烏雞變鳳凰，調入市教育局最有權威的人事科，這還不算，還要擔任副科長，正式踏進副科級的幹部序列。

    趙興不用多想，就明白馬宇的意圖。

    可事已至此，他想攔也攔不住，只好順水推舟，感謝馬宇一番。

    這事說完，都不等馬宇問，趙興主動談起陳先失蹤一事。

    「馬書記，陳先在文光縣失蹤，郭書記很生氣。不僅指示祁副省長務必找到其下落，還把紀委的來意書記叫去，談了一個小時。」

    「馬書記，恕我直言，陳先在奐寧地界莫名失蹤，對您影響很不利。厲省長非常器重陳先同志，把他從體總調到身邊，就足以說明問題。」

    「得知陳先失蹤，厲省長親自打給郭書記。您想想，厲省長身在京城，又是為省里跑關係、謀利益。在這種時刻，他的秘書竟然無故失蹤，郭書記會怎樣想？」

    「堂堂省長秘書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厲省長作何感想？郭書記接完這個電話，臉色鐵青，我都不敢靠前。」

    「所以說，郭書記大動干戈，對奐寧市上力度，您可要小心啊。」

    要不說，馬宇能夠在省里混得風生水起，最大特點就是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既要交好省政府的常務副省長吳超林，在省委，他還與趙興有密切交往。

    趙興的一席話，信息量巨大。

    他所謂的「小心」二字，蘊含了太多的內容。

    可以理解為馬宇要對陳先失蹤給予高度重視和配合，同時，也要保住自身。

    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就能換來趙興推心置腹的忠告，這筆交易，馬宇划算。

    可他卻沒沾沾自喜，其實他也高興不起來。

    文煥山的一步蠢棋，或者說妻子方琳雪的不負責任，使得他走入萬劫不復的邊緣。

    站在懸崖邊上的馬宇，真正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烏雲壓頂，讓他透不過氣來。

    把椅子一推，站起身走到窗戶跟前，抱著胳膊思考片刻，穿上夾克，走出房間。

    方琳雪這會兒剛剛放下電話，驚詫的問他，「你要幹嘛去？」

    「在屋裡憋得慌，出去透透氣。」馬宇說道。

    「我陪你一起走走？」

    馬宇擺了擺手，「我想一個人走走，散散心。」

    說罷，馬宇信步走出別墅。

    望著丈夫背影，方琳雪眼神里五味雜陳。

    五月的奐寧，春意盎然。

    踏在夜色中，馬宇背著手，信步走在林蔭小路上。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穩穩停在他的身邊。

    這輛掛在市委辦公室名下車子，不是馬宇的紅旗公務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