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路通途 膽大妄為
陸漸紅可以確信,自己除了簽了一張同意支付給燕華橋樑建築有限公司一千七百萬的支出以外,沒有簽過大數額的支出發票,更何況這筆錢是自己帶給來的,印象特別深刻,可是金健華肯定地說,另一筆一千百五十萬的支出上也有陸漸紅的簽字,這就讓陸漸紅疑惑了,當即與金健華一起去了財政局查閱了支出記錄和憑證,陸漸紅的憤怒簡直到了無可復加的地步。那是一份協議的補充說明,上面清晰明了地記載著,由於酈山縣政府提供的石料規格不符合要求,以及水泥的質量出現問題,導致整個酈准路工程返工,賠償燕華橋樑道路建設有限公司損失及違約金一千百五十萬元,而這份協議上不僅蓋著酈山縣政府的大印,還有陸漸紅的簽字。
陸漸紅的心裡很惶恐,酈山的問題太大了,連縣長的簽字都有人敢偽造,實在是膽大妄為。
陸漸紅竭力保持著冷靜,避免自己在衝動的情緒下做出出格的事,沉聲道「這份協議是誰拿來的?」
「是柳董。」
陸漸紅看了看日期,是一周之前。
「把這個協議書複印一份給我。」
陸漸紅帶著複印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必須要冷靜地思考目前的局面,用「嚴峻」來形容現在的形勢絕不為過。眾所周知,在縣裡,縣長雖然是黨政一把手,其地位僅在縣委書記之下,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模仿他的簽字,但沒有幾個人敢私蓋縣政府的鋼印。看著那份補充協議上的印章和簽字,陸漸紅心頭之火突突向上冒,他絕不認為,柳悅娜有這個膽量做出私刻縣政府印章和冒名簽字的事。所以他開始重新審視政府辦主任許志高這個人了,縣政府的公章都是由他保管,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蓋了這個章,更有甚者,那個簽字搞不好就是他的傑作。他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他想起了周克明死的那一晚,除了自己,還有譚曉松和許志高,周克明被淹死,那麼他淹死之前的那幾個小時在幹什麼?跟誰在一起?他真的是失足落水嗎?他又想起那份驗屍報告,這是個很大的疑點,江堅是公安局長,這麼明顯的可疑之處,以他的偵察能力不可能視而不見,然後周克明之死就這麼簡單地處理了。再聯想到沈明海的侄子和江堅的兒子只是不疼不癢地換了個工作,這說明江堅和沈明海的關係不一般。陸漸紅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難道周克明的死和他們有關係?也只有他們才能捂得住這件事。此時,那封匿名信的真實可信度提高了,那麼那條簡訊是在提醒自己的機率也大大提高。陸漸紅的額頭有了些汗水,現在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確定這筆資金的支出極有可能是沈明海的意思,那麼這筆錢是進了他的口袋還是柳悅娜的口袋?或者兩人分了?但無論是哪種情況,沈明海和柳悅娜的關係都非同一般。
陸漸紅沉思良久,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爭鬥,為什麼不能齊心協力共同發展事業呢?而偏偏為了蠅頭小利爭得你死我活?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陸漸紅不在乎也更不懼怕爭鬥,因為他知道,他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已之利。
陸漸紅在酈山他舉目無親,沒有熟人,也沒有路子,可以很殘酷地說,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不過,他並不悲觀,他知道,一定會有人支持他,而支持者至少有一個,那就是給他發簡訊的人。剛才他覺得形勢嚴峻,現在他覺得是步步危機,萬一周克明的死是沈明海所為,那們自己一旦對他產生了威脅,他肯定不介意再讓自己死於意外。
陸漸紅想了很久,為了不打草驚蛇,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但是這份協議的事,他必須要保持極度的憤慨,這才符合他作為縣長的態度。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將許志高叫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把那份複印件遞給了許志高,說「許志任,你看看。」
許志高看著那份協議的內容,說「現在跟企業打交道真頭疼,一個不小心就被套進去了。」
陸漸紅背靠在椅子上,直視著許志高的眼睛,說「許主任,你還看出別的什麼沒有?」
許志高愣了一下,又重新看了一遍協議,又搖了搖頭。
「這個縣政府的公章是你蓋的吧?」陸漸紅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含有任何的情感色彩。
「是的。」許志高說,「我是看到您的簽名才蓋的。」
陸漸紅在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