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二章 最旗手
威風鏢局的旗子在晨風中飄揚著。
他直挺挺的握住這面旗子,他的人仿佛也在晨風中飛揚著,歡樂著。
小旗手的心就在那一刻得到了滿足。
小旗手已並不小了,別人叫他是因為他真的很渺小。
渺小得令別人懶得看他,懶得搭理他,懶得跟他共事,懶得跟他分享鏢局裡的榮譽、利益。
他得到的永遠是最少的,享受到的也是最少的,他甚至不知道別人眼裡享受、歡愉是什麼東西。
他眼裡跟心裡的享受、歡愉就是旗子,也只有旗子。
旗子在他心裡也許就是他老子、老婆、孩子、朋友......。
正午沒有風。
殘酷的陽光像是惡毒、發情的潑婦要榨乾愛她、疼她男人身上的每一滴力量。
順蘭君舉了舉手,她說道:「停下休息。」
大家都坐在地上休息,有的將手裡的刀丟到一旁,冒著汗,似已無力,似已虛脫,在打著呼嚕;有的在吃心愛女人做的點心,回味著他們以後甜蜜、幸福的日子;有的在拼命的喝水......。
小旗手還是筆筆直直的站著,旗子也在筆筆直直的站著,他什麼也沒做,也沒得做,他享受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少的,但他的眸子裡總是帶著歡樂、幸福。
順蘭君看著他呆呆的笑,發乾得已裂開的唇,就將手裡的水遞給他,溫柔的點點頭。
她看著他們仿佛是看著自己一個個自己的寶貝,說不出的疼愛、憐惜。
小旗手接過水也接過她的斷臂,那隻手還釘在水壺把上。
她疼得竟暈眩了過去。
他身邊忽然鬼魅般多出八個人來。
八個人,八把刀,八匹馬。
八個頭上都捆著白色布條的人。
江湖中不知道這種裝飾的人還不多,不知道太行八盜本事的人還不多。
他們過來就惡狠狠的盯著鏢箱看著,點點頭,然後獰笑著回過頭盯著還沒死的幾個鏢師。
笑容惡毒、殘酷而兇狠。
那種笑容仿佛在告訴幾個鏢師趕緊滾蛋,不要壞了老子好事。
幾個鏢師仿佛也真的懂得他們的心事,站起就走,但又倒下,死肉般倒下,倒在刀光下。
一個獨眼的人,看著順蘭君時,看得有些痴了,特別是那粉嫩的脖子,簡直讓他的心都要醉了,他流著口水點點頭,好像表示很欣賞、很滿意,他抓了抓發癢的胸口,眸子裡卻變得有些滛狠、墮落而猥瑣。
他說道:「她還活著,帶回去,還能用。」
兩把刀走過去,卻被一桿旗子擋住了。
筆筆直直的旗子,筆筆直直的人。
小旗手冷冷的盯著他們,目光冰冷、堅定而無懼,道:「你們......」
那兩把刀笑了,笑得驚訝、不信,也不懂。
獨眼人笑了,道:「我們都是好人,也都信佛,能少殺一個就少殺一個,畢竟佛典有雲,放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居然是文化人,還說自己信佛,還懂得勝造七級浮屠。
小旗手聽得有些暈眩,恐懼。
他們當大盜都快當成佛教徒了。
獨眼人嘆息。
那兩個人揮刀。
刀光一閃,就進了小旗手的軀體,小旗手也揮刀,刀光一閃,那兩人慘叫一聲就死肉般倒下一動不動。
兩把遠近文明的大刀就這樣報銷了。
旗子筆筆直直的,人已蝦米般痛苦、呻吟、掙扎。
獨眼人飛起一腳將小旗手踢飛,飛出兩丈外。
旗子依然筆筆直直的,人已快不行了,那一腳仿佛已將他的軀體踢碎。
小旗手掙扎著站起。
獨眼人咬著牙,卻被臉上呆著刀疤的人攔住,他笑意很濃,但沒發出聲音,道:「大哥,我來。」
刀疤笑著將自己的馬給他,道:「我們大哥說了,放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快走吧,去找人,找多點人,多點厲害的人來。」
他將小旗手扶上馬。
他們竟真的眼睜睜看著小旗手打馬絕塵而去。
刀疤低下頭,他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在獨眼人的耳邊輕輕耳語。
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