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鐘,阿爾芒提著裝有武器的行李箱在凡爾賽的火車站下了車。之後他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訴了司機。
這位司機在聽到他的目的地後,眼神頓時變得奇怪了起來。他不斷地打量著阿爾芒,好像是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
「你去那裡幹什麼?」
阿爾芒不太會撒謊。但他又並不太想直接告知這位司機真相。於是他只好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言:「去見一個朋友。」
司機的眼神更奇怪了:「那裡已經荒廢很多年了,除了到處晃蕩的野狗以外什麼都沒有!」
眼見著司機就要踩下油門離開,阿爾芒只好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驅魔人的劍徽。
「執行公務,還請您配合。」
雖說驅魔人這個職業在市民中不怎麼受待見,但還是有許多懷揣著正義之心的公民將其視為高尚的文明衛士。這位司機也是其中的一員。在看到那枚劍徽之後,他的一雙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只是阿爾芒的外貌還是讓他略微有些遲疑。
「您是驅魔人?」
「不然這枚徽章代表著什麼?」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劍徽重新收回到了口袋裡,「我能上車嗎?」
「當然!」
司機跳下車,試圖從阿爾芒手中接過行李箱,卻被他避開了。
他搖了搖箱子,其中傳來一陣金屬磕碰的聲音:「吃飯的傢伙。」
理解到其中的內容物之後,司機尷尬地笑了笑,扶著阿爾芒上了車,隨後自己重新回到駕駛座上,一腳踩下了油門。
「你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害怕?」
「害怕?有一個驅魔人在這裡,我為什麼要害怕?」
雖說阿爾芒很年輕,但他身上那種久經沙場的老練氣質是無法扮演出來的。大概正是因為如此,這位司機才能夠很快接受這樣的現實。
「其實我過去也想當一個驅魔人。年輕的時候,我去參加過測試,很可惜,被刷下來了。」
透過後視鏡的反射,坐在後排的阿爾芒能夠看到司機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他看上去大約有四五十歲了,而他說的這些事應該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時候阿爾芒還沒有出生。
「不管怎樣,這世界需要像你們這樣優秀的年輕人。而我們這樣的老傢伙呢,沒有那個本事直接對抗魔鬼,卻也總得為大家出一份力是吧!」
「如果所有人都能像您這樣想,我們的工作大概就能輕鬆很多。」
「就應該這樣!」他迅速地打著方向盤,車輛離開了平坦的瀝青公路,駛上了離開這座衛星城的土路。橡膠輪胎捲起碎石子,撞擊到底盤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只可惜現在的人們已經不再虔誠了。比起當驅魔人,有能力的人更願意去軍隊發展。」
「是的。軍隊的上升空間很大。」阿爾芒隨口答道,「而且軍人本身就象徵著榮耀。」
「你這麼想嗎?」
「所有人都這麼想。」
「我就不這麼想。」司機說道。阿爾芒開始揣摩他話中的含義。
「軍人這種東西,說到底還是和人類自己做鬥爭。他們開槍的時候,永遠不會知道站在槍口面前的是好人還是惡人。哪來的什麼狗屁榮耀!要我說,只有像你們這種在真正的魔鬼面前不會尿褲子的戰士,才能配得上榮耀這個詞!」
阿爾芒能感受出這位司機所說的是真心話,這大概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正面評價驅魔人這個職業。但即便是如此,這些讚揚也沒能讓他的心情產生絲毫波動。
「我的兒子和你差不多年紀。我不指望他能夠彌補我的遺憾,只希望他能記住何為正直和善良。」他停頓了一會兒,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又低沉了好幾度,「但是他和現在的很多年輕人一樣,既不親吻十字架,也不親吻三色旗。」
「人各有志。」
「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