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漆黑的深眸看著她許久，目光竟透出一絲委屈，「你現在不是挺中氣十足的？」

    蘇渺，「………」

    去死吧！！

    算了別死了，好不容易救回來的。

    蘇渺實在氣不過，又發不出火來，猛地掀了被褥往自己頭上一蓋，將自己整張臉都埋了起來。

    身旁的男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也看不到他在幹什麼，漸漸地眼皮就開始打架，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感覺到男人在她的身旁躺下，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了懷裡。

    她分明是想抬手打他，可是不知怎的，最後竟往他懷裡鑽了鑽。

    熟悉的氣息包裹，睡意襲來。

    帝北羽趁著她睡著之後，將她從被褥中挖了出來，深凝的目光仿佛膠著的黏在她臉上，無法移開。

    …………

    蘇渺做了個夢。

    夢裡發生的卻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而是單純的曾經發生在這龍吟宮裡的點滴——大多都是她對著他笑，還有她坐在他對面看著他下棋的、她給他研墨的……

    她恍惚有些奇怪，怔怔的睜開了眼睛。

    「啊——！」

    短促的驚呼聲，瞬間驚醒了身旁的男人。

    帝北羽睜開眼睛，目光只渙散了一秒便迅速的聚焦凝視著她，擔憂的道：「怎麼了，作噩夢了？」

    蘇渺做的不是噩夢，可……

    換了誰睜開眼看到「自己」飄在床邊，都會嚇個半死吧？！

    「這什麼東西？」她震驚的看著眼前飄在半空的幻影，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指尖卻徑直穿透過去。

    「渺渺。」帝北羽也看到了眼前的東西，臉色倏地一變，「不是你想的那樣。」

    「………」

    她納悶的回頭，「我想的哪樣？」

    帝北羽薄唇重重的緊抿，語速也在加快，「我沒有想過找什麼替代品，這是你從前在龍吟宮留下的跡象，這些……都是你——沒有實體的幻影而已，我只是看看，摸不到的。」

    蘇渺張了張嘴，短暫的怔愣茫然過後，立刻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這些是……她？

    所以她剛才也不是在做夢，而是因為他捏出的幻影遇到了她這個「行為主角」，於是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便直接鑽進了她的腦海？

    這些日子，他就是靠著這些幻影過的？

    難怪，他今日在涼亭看到她的第一眼，會覺得她是假的。

    她有些好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卻根本笑不出來，舌尖甚至溢出一絲苦澀，「對不起。」

    帝北羽震了震。

    從她回來開始，他就一直刻意隱藏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頹然和荒蕪，只用最完好包容的態度接受了她死而復生的事實——他並沒有打算賣慘告訴她，他過得有多不好。

    可是，他竟然忘了銷毀這些東西。

    這不只是證明他過得不好的證據，他更怕她會覺得，他是找了「替代品」——任何會把他的注意力從她身上分走的東西，都不該存在。

    可他沒想到，她竟然說對不起？

    「帝北羽。」她再一次出聲，整個人都撲進了他的懷裡，像是委屈又像是心疼，「以後我都會陪著你，你不會再需要這樣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