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假的。

    在她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帝北羽終於確定了——她不是假的。

    他的蘇渺，竟然回來了。

    明明只有一個月而已，可他就像是又等了千年。

    太虛幻境中，他以為自己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她，於是再也不敢想，千年的孤寂也不過如死灰一般——是他自願做出的選擇，只要看到她好好的便已足矣。

    哪怕嫉妒、難捨，亦不敢再奢求什麼。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當他以為他們之家還有重頭來過的機會時，她卻那樣生生消失在他的眼前，好像將幾千年前她魂飛魄散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恐懼、絕望，一時如潮水鋪天蓋地的湧來。

    整整七日，他站在她消失的地方，卻不曾找到她留下的半點痕跡。

    她就這麼再次拋棄了他。

    他派了無數人尋找驗靈鏡的下落，還聽到他們曾在宮門口等了幾日的消息，可是這一個月，那塊破鏡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只是龍騰寺，其他地方也都找不到。

    於是他以為，他只能不甘又不得不接受她消失的設定。

    他以為往後百年，再也見不到她。

    不，他其實能見到的……

    他再也不是那個連她的模樣也不敢畫在紙上的帝北羽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只能看著柳清婉穿著紫衣的背影去緬懷曾經的帝北羽了——如今的他，擁有足夠的能力，藉由她曾經在龍吟宮留下的點點痕跡，造出的「過去」的她，一個名叫蘇渺的幻影。

    無法觸摸，也無法說話，可是……她會笑。

    沒關係，會笑就行了。

    所以剛才在涼亭中聽到她聲音的剎那，他又是震驚又是恐慌，他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於是那一刻，甚至再也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他的眼底、耳中，心裡，完完全全隔絕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她一個。

    不過沒等他仔細的看清楚她究竟是真是假，她忽然就走了。

    巨大的恐慌襲來，他已經管不得真假，只想追上她……

    「沒有。」

    他幾乎是立刻否認，眼底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在這一瞬間藏起，不願讓她窺探分毫，他的目光深邃又溫柔，「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回來……渺渺，你是怎麼回來的？還會……再走嗎？」

    說到這個，蘇渺立刻想起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扯了扯嘴角，涼涼的笑著看著他，「我自然是不走了，不過——我是不是打擾你好事了？」

    【我自然是不走了。】

    如此理所當然，又輕描淡寫。

    所以這一次，大約是真的？

    是真的吧……

    男人心底劇烈的震盪襲來，握緊的指節根根泛白，卻又怕嚇著她似的，克制的壓下粗沉的呼吸，喉結滾了滾，啞聲道：「渺渺，我跟她沒關係。」

    「哦。」

    「你相信我，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剛才好像給過你機會。」蘇渺似笑非笑，「可你就連我是誰都不敢告訴她——你是怕她不高興還是怎麼，難不成塞北公主前來和親之前沒聽說你有女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