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就這麼不遠不近的站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更準確地說，是她整張臉都木然的僵硬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只不過往日為了避免讓她誤會，這樣的情況下他或許會離華錦依遠遠的而已——可是如今這樣，不正是她所求麼？

    他跟華錦依好好的，她才能走得安心。

    如他所說，她終於得償所願。

    這麼多天的策劃之後，她終於以最決絕的方式，斬斷一切。

    她該高興，滿足。

    可是……

    蘇渺閉了閉眼睛，腦海中嗡嗡作響，心頭無限的酸楚和疼痛蔓延，甚至是……不甘，揪得她整顆心好像都要被撕裂開來。

    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漲疼的腦袋，此刻終於針扎一般的疼了起來。

    可是那個往日會抱著她的人，此刻正的垂著眼眼瞼，專注的替另一人包紮傷口。

    蘇渺不敢再想，雙腿微微的打著顫兒，像是踉蹌，然而纖瘦的身影又格外堅挺的往前走去，最後停在小綠面前，「我們走。」

    小綠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可是意識到這裡有這麼多人，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目光憐憫的點了點頭，「……好。」

    蘇渺邁開腳步，和小綠一起轉身離開。

    她甚至不敢用力的看他一眼，只能在最後輕描淡寫的一瞥中將他從頭到腳的看盡，從此刻骨入髓。

    只願他從今往後，好好的活著。

    再不必記掛她這樣無情無義的女人，再不必為她飽受錐心蝕骨的疼痛滋味。

    一生平安康健，無病無災。

    唯一遺憾的是，她剛才怎麼忘了趁他昏迷的時候，好好的抱抱他……

    蘇渺微微攥緊了衣角，踏出宮門的剎那，手指無意識的拂過自己的腹部。

    「對不起，寶寶。」

    任夜風吹拂過她的臉頰和髮絲，逐漸模糊了視線，她喃喃的默念，「往後，你只有娘親，沒有爹爹了。」

    …………

    出了宮門，無數御林軍尾隨其後。

    不過，像是彼此心照不宣，又像是某種互相的妥協，當蘇渺和小綠帶著策馬出城的時候，身後跟隨的追兵終於不再追來，而他們也依言在一段距離之後放了太后。

    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掃過她身旁的小綠，「蘇渺，這個人，當真是你所愛？」

    蘇渺斂了下眸，「太后在乎嗎？」眼底的酸澀與熱意都已經在馬背上被風吹散，「作為皇帝，他不該為了一個女人轟轟烈烈，如今這樣的結果，不就是您想要的嗎？」

    太后目光微動，「所以，哀家答應與你合作。」

    是啊，所以與她合作。

    小綠可以變成蛇身進入鳳鳴宮，可是太后身邊也並非全無防守，所以最不會打草驚蛇也不會暴露小綠身份的方法，就是合作——讓太后心甘情願的從鳳鳴宮出來。

    蘇渺笑了一聲，「所以，您在最後關頭還與華貴妃聯手演了一場戲，讓他更恨我一點。」

    「錦依她並不知情。」

    太后淡淡的道：「那一劍，哀家原本是要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