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很難看，透著幾分蒼白和與他平時的凌厲不符的虛弱頹敗，即便是一整夜過去，冷峻的眉毛仍是微微蹙著，似乎在睡夢中也隱隱不安。

    睜眼之前，他的眼睫微微顫了一下，然後才緩慢的撐開眼皮。

    目光對上的剎那，蘇渺的呼吸驟然凝固了。

    好像，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好像，哪怕不歡而散，可她仍是希望他平安健康……

    小綠十分識相的轉身，退了出去。

    帝北羽睜著眼睛，墨色的瞳仁不斷的收縮著又放大，卻始終是一瞬不瞬盯著蘇渺，似是在辨別眼前這個女人的真偽——她不應該在這兒。

    當記憶回籠，他就知道她應該趁著他昏迷的時候偷偷的走了。

    那是最好的機會。

    就算她勉強留下來，也不可能像這樣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等他醒來。

    所以眼前這個，就像是個假人。

    「蘇……渺？」

    沙啞，透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

    蘇渺心臟猝不及防的收縮了一下。

    她微微平復著呼吸，臉上所有的情緒都迅速的收斂起來，視線下移落在她被握的手掌上，「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她的聲音是真的。

    帝北羽眼底浮起幾不可察的亮色。

    可是，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眸色卻又是一黯，「你一直在這兒，是因為我抓著你？」

    「不然？」她掀眸看他，波瀾不驚的目光，「難道是我的本意嗎？」

    「………」

    他當然知道不會是她的本意，他剛才甚至懷疑她是個假的。

    只不過，他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你一直這麼坐著？」

    蘇渺皺了皺眉。

    男人沙啞的聲音又響起，「為什麼不躺著？」

    蘇渺眉頭皺的更緊。

    「你別告訴朕，你就這麼坐了一晚上都沒有換過姿勢？」

    「………」

    她眉頭倒是鬆開了，只是臉色變得有些譏誚，扯了扯唇，「與其裝模作樣的跟我念叨這些，不如還是先放開我讓我換個姿勢，會讓你看起來更誠懇一點。」

    男人眸色又是一黯，手中的力道微微鬆開了些。

    蘇渺剛要把手抽回來，可是下一秒，那股力道卻成倍的加重了緊緊扣著她。

    「不行。」

    蘇渺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對上他不為所動的目光，先是震驚，「你說什麼？」然後一下子氣笑了，「所以你剛才還真是裝模作樣，虛情假意？」

    「我放開，你是不是就會走了？」

    「呵。」

    「你說你不走，我就放開。」

    「……」她閉了閉眼，「帝北羽。」

    「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了？！

    蘇渺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不耐，卻聽男人低啞的嗓音帶著幾分黯然的繼續道：「我不可能一直這麼抓著你。既然你不喜歡，我放開就是。」

    說話間，他還真的放開了她的手。

    蘇渺，「………」

    就在她愣神之際，卻見床上的男人緩緩撐起了身體，漆黑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我餓了。」

    蘇渺，「………」

    「帝北羽。」她壓下心頭那幾分火，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我們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