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大概是她的理解錯了吧。

    小綠覺得，皇帝這個「不」字，應該不會是拒絕扶人，真的要讓華錦依坐到明早吧？

    芙煙想，一定不會的——皇上自然是要把貴妃娘娘扶起來的！

    就像白日裡那般，哪怕當著這麼多這麼多人的面，也要將華貴妃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可是……

    帝北羽眼底陡然划過一絲陰戾，「朕不會去的。」他看著蘇渺，暗色的眸甚至泛起某種偏執的冷意，「你別想騙我……如果我去扶了她，你準備立刻甩手就走，是嗎？」

    小綠愣住。

    芙煙震驚不已。

    華錦依臉色煞白，右手一下子捂住了抽疼的心口。

    蘇渺微微的眯起眼睛，「你怕我現在甩走就走，所以不肯扶她了？」她笑了一聲，「白日裡你覺得我不會走，所以哪怕我開口挽留，你也非要去？」

    男人閉了閉眼，「是我不好，我沒有忍住。」

    忍住？

    所以他現在忍得很辛苦？

    蘇渺嘴角的弧度逐漸褪去，「何必呢？」她淡淡的道，「既然要忍，就說明捨不得。既然捨不得，何必非要捨棄？」

    不。

    不是這樣。

    對於華錦依，並不是捨不得，很多時候，好像是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就該這麼做——正如今日看到華錦依昏迷的時候，他就該去扶，無法控制的詭異。

    否則，他會心疼——也不是因為喜歡而心疼，而是器官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似的，就好像……當手臂被人掐了一下的時候，手臂會疼。

    那是一種純粹的生理上的疼痛。

    起初他甚至無法分辨那點微末的差別，可就在剛才，當他看到蘇渺轉身離開的剎那……

    心臟抽疼的感覺再次襲來。

    這完全不似面對華錦依的時候那般，明明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蟄他，可他卻疼得更厲害了。

    好像渾身的力氣被人抽走。

    於是哪怕腦海中無數的聲音告訴他不必挽留，哪怕劇烈的疼痛啃噬著他的神經，哪怕掙扎的過程中吐出血來，甚至心臟絞痛的生理性疼痛也隨之侵襲而來，他也要追出來。

    過程花了太多的時間，幸好還來得及。

    幸好她還站在夜幕之中，等著他……

    彼時，他的眼中唯有一個她，甚至無法注意到地上還有一個華錦依——甚至在人屢次提醒之後，當本能再一次告訴他應該去看看華錦依的時候，他也沒有辦法將目光移開分毫。

    否則，蘇渺就要消失了。

    那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識到，原來即便血流不止、疼痛難忍，他都可以忍。

    他唯獨不能忍受的是……她要離開。

    「蘇渺。」

    帝北羽閉了閉眼，緩慢的朝她靠近。

    大約是怕她再推一下，所以最終只是停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沒有再去碰她抱她。

    他半闔著眼帘，的嗓音愈發艱難，「你不能……」走。

    最後一個字，甚至沒來得及說出口。

    蘇渺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倒下……

    她瞳孔劇縮，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甚至忘了讓小綠出手，「帝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