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的臉色更白了。

    好半響，她閉了閉眼睛，才擠出一句，「是我……不好。」

    男人嘴角的弧度深了幾分，「過來。」

    骨節分明的大掌不知何時已經放下，蘇渺冷冷的盯著那張臉看了良久，久到帝北羽覺得她大概不會過來的時候，低沉的嗓音又重新冷下來，「朕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女人手心驀地一攥。

    最後還是走到了他面前，「你是想找我，還是想要我死？」她聲音微不可覺的哽了一下，「如果是前者，我已經來了，翻案的證據也已經擺在你面前。如果是後者……」

    她忽而抬眸，直直的看著他，「我也來了。」

    帝北羽對上她黑白分明的雙眼，眸光微凝，又不自覺的打量著她此刻那張樸實無華的中年男子的臉——難怪找不到她，原來是易容了。

    所以下次找人的時候，應該讓戶部帶著京城所有的人口籍貫，挨家挨戶一個一個的搜查麼？

    不，不會再有下次了。

    帝北羽抬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可是不過瞬間，便感受到她無法克制的僵硬，就連她驀然低垂的眼帘下也透著毫不掩飾的隱忍和煩躁。

    男人動作僵了僵，臉色倏然又冷下去，「你不是知道朕要什麼？」

    蘇渺猛地胎眸盯著他，「那我剛才喊停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讓劊子手住手？」

    「呵。」

    男人扯了扯唇，「朕為什麼要讓他住手？」

    指尖忽然碰到人皮面具和她皮膚相貼的地方，幾乎就要撕下來。

    可是看著整個法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的動作頓了一瞬，又面無表情的收回手，「若是你早那麼一會兒出現，就不會發生這種事——非要跟朕犟著比耐心，你當真以為朕下不了手麼？」

    蘇渺眼睫一顫，手心攥得更緊，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裡。

    帝北羽斂了下眸，「回宮，嗯？」

    「翻案。」

    「好。」

    簡明扼要的對話。

    話音剛落，監斬官便得到了帝王的指示，立刻朝著他們小跑過去，「皇上，您有何吩咐？」

    帝北羽淡聲道：「這個人找到了本案的關鍵證據，朕要重審此案。將刑場上的人全部押回天牢。」

    「……哈？」

    監斬官一臉懵逼。

    帝北羽冷冷瞥了他一眼，「哪個字聽不懂？」

    監斬官急忙低頭，「下官該死！下官謹遵皇上旨意！」

    帝北羽冷冷收回視線，「走。」

    蘇渺垂下眼帘，跟了上去。

    經過那顆掉落在地的蘇老太太的人頭時，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度。

    蘇明遠皺眉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可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終究沒有開口。

    蘇夫人的神色更複雜，像是不悅，又像是釋然。

    不過其他的蘇家人——哪怕是蘇煙在內，也都紛紛鬆了口氣，感恩戴德的看著她，嚎啕大哭。

    底下的圍觀群眾見著這百年難遇一幕，一個個都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人是誰啊，膽子這麼大？」

    「不但貿貿然上去阻礙行刑，而且竟然還真的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