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猛然起身，「你也抓進來了？」

    蘇渺看著他眼底不太明顯的關切與擔憂，皺了皺眉，心情有些複雜。

    但她還是在獄卒開門之後走近了他的牢房，「爹，您擔心的只有我一個人麼？」蘇渺嘆道，「蘇家上下幾十口人，乃至無數族人或許都要被牽連……您就不擔心他們嗎？」

    蘇明遠臉色滯了滯。

    看著她身上的打扮，這才反應過來她並不是被抓進來的。

    「你沒有被抓就好。」他擺了擺手，嗓音沙啞，「其他人，爹如今也是無能為力。」

    「不，你不是。」蘇渺冷下臉，「刺殺皇帝的謀逆罪和你平日裡斂財貪污甚至當真有賊心想要謀反但還什麼都沒做的罪過是完全不一樣的——你不否認，就是間接害死他們的兇手！」

    蘇明遠臉色一變，「你怎麼會知道？」

    蘇夫人也從隔壁的牢房裡朝她看了過來，眼神複雜。

    蘇渺抿了抿唇，繼續道：「過去你為了權勢背叛愛情，怎麼，如今還打算用你高壽的老母和你整個族人去給你逝去的愛情陪葬嗎？」她看著蘇明遠驟然變換的臉色，卻絲毫不給他退縮的餘地，字字句句犀利而尖銳的道，「哪怕你九族被滅，我娘也不會原諒你當初的所做所為。」

    「蘇渺，你住口！」

    蘇明遠大怒。

    蘇夫人也不知何時從草垛上站起來，走到了一柵欄之隔的地方看著她。

    蘇渺咬了下唇，「娘，對不起。」

    她語氣好轉了些許，「可是作為相府的女兒，蘇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所有的族人就這麼死去。作為您的女兒，蘇渺也絕對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染這麼多無辜的人命。」

    她說的是蘇渺，而不是我。

    蘇夫人微微震了一下。

    蘇渺。

    她的女兒。

    蘇夫人閉了閉眼，轉身重新坐回了剛才的草垛上，神情鬱郁。

    蘇明遠臉上的怒意還未褪去，蘇渺又回頭看向了他，「爹，或許您身上還有其他罪名——那些爛賬我幫不了您，可是刺客的事我可以幫您洗刷冤屈，希望您好好想一想我剛才說的話。」

    說罷，沒等蘇明遠回答，她便要轉身往外。

    「渺兒……」

    身後傳來蘇明遠滄桑沙啞的聲音。

    可是蘇渺等了半響，也沒等到他的下文。

    她便沒有轉身，直接離開了。

    …………

    天色早已暗下來，蘇渺離開刑部的時候，整個夜幕黑沉沉的，暗無星子。

    所以當身旁突兀的聲音響起時，蘇渺著實嚇了一跳。

    「怕什麼？」

    夜風中，男人溫潤的嗓音含著微不可覺的笑意，「不知道你膽子竟這么小。」

    蘇渺皺了皺眉，「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幹什麼？」

    「很顯然，在等你。」

    「……找我有事？」

    男人修長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來，手中是一本類似賬本的東西，「我回去找了找，這是絕殺宮最近幾次殺人的往來交易，皇家莊園的刺殺並不是你爹的名字——你應該用得著。」

    蘇渺猶豫了一下，奇怪的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