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臣 第23章歸塵
浴血奮戰到天邊lu出魚肚白,直到在朱龍河口守候多日的楊一航也派一支jing銳步卒登岸過來接援,才將緊緊相bi的追兵打得退縮,顧嗣元才緩一口氣,退到一座緩坡上。
此時隨他往東突進吸引敵軍注意力的三千死士,也只剩下半數,其他人要麼在夜裡給打散了,要麼就已經死於敵軍刀下。
即使剩下的千餘死士,也是浴血殺出重圍,幾乎是個個帶傷,靠著最後一股子勁氣未泄,撐著沒有當場累趴下來,津衛島援軍人數雖少,但jing力完足,弓弩俱全,數次將撲上來的追兵打縮,站穩腳跟……
隨著天光漸亮,顧嗣元能越發清晰的看到河口周圍的形勢,給吸引過來的敵軍遠不如想像中多。
由於河口多灘涂湖dang沼澤,這種地形不利大軍展開作戰,更不利騎兵進來奔馳衝殺。數千敵騎追到這裡,便有收縮之意,無意以大傷亡對東逃來的千餘殘軍趕盡殺絕。
「不曉得爹爹那邊怎樣了?」顧嗣元眺目遠望,在清濛濛的晨光里,也只能看到數里外如剪紙似的山河影子,不清楚主力到底有沒有成功的突圍出去。
「少公子,楊校尉、馬校尉,顧大人他人呢?」
顧嗣元轉頭看去,見當年的崇州rou票童子陳恩澤與一員穿鱗甲的絡腮鬍子將領從矮丘的背面走來,心想這個絡腮鬍子應是淮東在津衛島的主將楊一航。
「哦,原來是你,」再見淮東故人,顧嗣元面對陳恩澤難免尷尬,說道,「我率死士從東城突圍,吸引敵軍主力,擾luan敵軍視線,以掩護我父率主力往南突圍,此時我也不知道往南突圍的兵力到底是怎樣情形……」
陳恩澤與楊一航面面相覷,下意識的說道:「數馬敵騎窺視之下,青州軍主力數萬人,如何往南突出重圍?」
「是很難,但只要趁夜能突到xiao清河南岸,多少能逃出些人馬來。」顧嗣元說道。
xiao清河下游僅有的兩座浮橋都在新附軍的嚴密控制之下,若不能奪下浮橋,luan兵泅渡,陳恩澤很懷疑能逃出多少人來,但見顧嗣元頗有信心,他也不便質疑,介紹楊一航給顧嗣元、楊朴、馬朝認識……
「一航見過少公子、楊校尉,馬……」楊一航過來給顧嗣元等人見禮,給馬朝拱手之時,只看到馬朝臉se不對,見他身子搖搖將墜,忙伸手扶去。
馬朝給楊一航、顧嗣元攙扶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剛才龍jing虎猛的一員虎將,這時候卻仿佛即將燃盡的殘燭,眼神也開始渙散,只是咬牙強撐著跟顧嗣元說道:「少公子見到大人,跟大人說聲,老馬再也不能伺候大人跟少公子了……」便撒手逝去。
將馬朝漸冰冷的遺體放下,眾人才看到馬朝xiong口cha著一支斷箭。箭杆早就給拗斷,只lu出短短的一截扎在身體裡沒有拔出來,馬朝戰袍本就給鮮血染透,這扎在他xiong口的斷箭,別人竟然到這時才看到。也不曉得馬朝帶著這支斷箭堅持戰了多久,一直堅持到這一刻才溘然逝去。
顧嗣元發meng的站在那裡yu哭無淚。
楊朴看著馬朝冰冷的屍體,老淚縱橫,一屁股坐在那裡,慢騰騰的將身上的甲衣解下來,與顧嗣元說道:「要是可以,還請少公子將老馬的屍體帶去淮東安葬,他戎馬一身,跟隨大人之後才過了些年的安頓日子,也巴望能繼續過這樣的日子,如今看來也就淮東能稍停些,」從懷裡掏出幾封信里來,「這裡有大人給姑爺跟xiao姐以及夫人的信,要是夫人能逃去淮東的話就好,老奴這時便一併託付給少公子了……」
楊朴將甲衣脫去,裡間只穿著褐se短衫,要佩刀重新系在腰間,跟顧嗣元說道:「少公子若遇到楊釋,跟他說,沒有什麼要傷心的,多殺幾個胡虜就是,」說到這裡,楊朴走到邊上的一匹戰馬前,跨上馬背,說道,「老奴追隨大人去了……」
顧嗣元及楊一航、陳恩澤皆不知楊朴何意,待楊朴chou鞭縱馬馳去,攔截已然來不及,隻眼睜睜的看著楊朴孤身匹馬從步陣空隙過馳出,往盯著外圍不去的燕胡追兵衝去。
顧嗣元痛苦的嚎叫一聲,眼睜睜的看著楊朴接近敵陣剛拔出戰刀便身中十數箭,跌倒下馬來,沒能再爬起來。
敵追兵也很疑huo楊朴的求死之興,散開去沒有阻止這邊派人去將楊朴的屍體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