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歸，不是我……」夢蒼雲無力地搖搖頭。

    她心裡清楚，沒有受人控制的不歸，根本不需要她說話，他都會完全信任自己。

    可他愈發猩紅的眼眸，卻讓她看到了蒼茫的絕望。

    看著他越來越混沌的雙眸，夢蒼雲本想過去幫他，卻還是止步了。

    畢竟，現在肚子裡面有他們兩個人的骨肉，為了保住這點血脈，她不能隨便過去。

    一旦讓他更受刺激，走火入魔，兩個人都會有危險。

    「不歸，我們花海裡面的花開了，有玫瑰、茉莉，還有……」

    夢蒼雲的話還有說完，四海不歸的臉色猛地變得難看。

    他濃眉輕皺，舉起大掌。

    「為什麼要這麼做？」四海不歸冷冷一哼，一陣凌厲的掌風，將不遠處的石獅子打得粉碎。

    事實上，他這個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腦海中不斷浮現零碎的片段，四海不歸似乎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轟」的一聲，石獅子在夢蒼雲身旁炸開。

    看著自己的男人那痛苦的表情，夢蒼雲願意這一切由自己來承受，可是，她不能。

    「不歸，事情不是這樣，你冷靜點。」夢蒼雲低聲說道。

    她的話被風吹散過後，院子再一次安靜下來。

    兩個人站在那裡，互視著對方。

    四海不歸內心正在掙扎，夢蒼雲並不是不知道。

    但，這個時候除了他自己，誰也幫不上忙。

    看著面前的女子，四海不歸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些。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四海不離突然囈語起來：「不要，不要殺娘，不！不要……」

    四海不離的話，將四海不歸內心剛壓下去的力量打開。

    一瞬間，他的雙眸變得通紅。

    「啊！」

    一聲悲愴的聲音縈繞在四周，夢蒼雲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一道白色的光，向自己襲來。

    為了殺自己，他居然動用了天煞！

    夢蒼雲記得，這種魔功畢生只能用三次！

    他，用傷己傷人的魔功，這麼毫不留情，要她的命！

    那麼熟悉的一幕，熟悉到心尖都在發疼。

    夢境，現實，忽然之間重合在一起，可她，再也分不清，何時是夢，幾時是真實……

    夢蒼雲眼中的淚，還沒滴到地面，人已經被打飛……

    正在快速趕過來的啞奴，胸口突然一陣刺痛，失聲叫道：「雲兒！」

    他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天際，許久沒了動靜。

    ……夢，該醒了。

    可是，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不是夢？

    看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四海不歸的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濕透。

    夢蒼雲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口中不斷溢出的濁血。

    在剛才的一瞬間，似乎有些什麼事情，漸漸清晰了起來。

    是夢？是真？是回憶，還是重生？

    可不管是什麼，為何世間輪迴，始終不改餘生？

    風吹動兩人的衣袂，聖潔的白，被染出一片血色。

    猩紅的色澤，依舊在不斷蔓延。

    蒼雲，對不起……

    原來上天曾經給過我一次機會，只是，卻又在不知不覺中，錯過了。

    她蒼白脆弱的手，就在不遠處，他用盡最後一口氣里，努力往前爬，可她的手就像是離他有十萬八千里，不管他耗盡多少力氣，依舊夠不著。

    是不是註定了這一生，永無廝守之日？蒼雲，我們……還有來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