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 014 方國飛的滑鐵盧
那個女人來找徐愛蓮,徐愛蓮懶得理她,讓她一帖興頭,猛地撲過來,卻好像撲到了一團空氣。
出了門,女人咬著嘴唇想了想,卻仍然不依不饒。方國飛該死就該死在他喜歡鶯歌燕舞環繞,喜歡多聲部的立體聲,他打交道的那些女人,彼此都是認識的,有些還是要好的小姐妹,方國飛覺得這樣很過癮,很刺激。
那個女人終於在方國飛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堵住了方國飛,讓方國飛兌現對自己的承諾,和徐愛蓮離婚。方國飛大怒,兩個人在地下停車場吵了起來,方國飛罵她是神經病,她罵方國飛是騙子,是流氓,方國飛一怒之下,給了那個女人一個巴掌。
女人含羞含恨,跌跌撞撞回到家裡,倒在床上邊哭邊想,越想越氣,爬起來,叫上五六個和她一樣,先後被方國飛拋棄的女人,跑到派出所,把方國飛給告了。
雖然到了九十年代,社會的包容度已經已經很大,對男女之事,只要不涉及到賣淫嫖娼,警察一般也不會介入。但這麼多的女人一起來告發方國飛,連警察也不好判斷了,覺得這已經超出一般男女感情的界限,方國飛有流氓的嫌疑。
等到聽說方國飛曾經把她們其中的三個人,一起帶去郊外,四個人就在一頂帳篷裡面搞,那就妥了,這個已經不是感情問題,而是赤裸裸的聚眾淫亂。
警察馬上出動,從方國飛的公司里,把一臉驚詫的方國飛給帶走。
還算客氣,平時派出所的民警和方國飛打過交道,認識他,沒有給他上銬。
方國飛臨走的時候,提了提自己肚臍上,有些滑落下去的皮帶,交待助理,讓她給他老婆打電話。
徐愛蓮接到方國飛助理的電話,她還在單位上班,聽助理把事情說完,徐愛蓮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方國飛會有這天,她和助理平靜地說了一聲「我知道了」,就把電話給掛了,繼續上班。
她連方國飛被誰帶走,現在在哪家派出所也沒有問。
徐愛蓮下班,先去幼兒園接了方言,兩個人走到小區門口,徐愛蓮也不回家去做飯了,帶著方言,在小區門口的飯店吃了飯。回到家裡,她給方言洗了澡,兩個人在客廳玩了一會,徐愛蓮讓方言先去睡,她一個人在客廳里坐著。
等到了晚上十點多鐘,方國飛還沒有回來,徐愛蓮打他辦公室的電話,沒有人接,打他的大哥大,也沒有人接。徐愛蓮站起來走進衛生間,洗了洗,然後走進方言的房間。
方言那個時候還小,徐愛蓮摟著他睡,他就記得,那一個晚上徐愛蓮好像都沒有怎麼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停地唉聲嘆氣。
第二天早上起來,徐愛蓮再打方國飛的大哥大,還是打不通。
方言在吃著早飯,徐愛蓮呆呆地坐在一旁,什麼都沒有吃。等方言吃完,徐愛蓮讓方言自己去玩一會,我們今天不去上學了,方言聽到大喜,雀躍地回去自己的房間玩遊戲。
徐愛蓮找出了紙和筆,重新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她打電話給方國飛的助理,問清楚在哪家派出所,用筆在紙上記好。徐愛蓮和助理說,讓她通知公司的司機,到家裡來接她,馬上。
司機到了,徐愛蓮帶著方言出門,坐上車,和司機說去省外經貿委。
徐愛蓮很硬,不僅在方國飛面前硬,在外人面前硬,就是在她自己的父母面前,她也很硬。
那一天在車上,徐愛蓮和方言坐在後排,她一隻手搭在方言的肩膀上,目光呆滯地看著車窗外。
紅燈停綠燈行,上午的杭城從車窗外模模糊糊掠過,車窗玻璃把市井聲隔得斷斷續續,徐愛蓮突然覺得,自己從今天開始,好像再也硬不起來了,面子也好,自尊也好,已經掉了一地,連渣都沒有了。
她覺得自己已經四肢無力,忍不住在車上嚎啕大哭,方言還從來沒有見徐愛蓮哭過,那天看到徐愛蓮哭得這麼傷心,他嚇壞了。
從父親的辦公室回到家裡,徐愛蓮坐下來想想,想到從來也不喜歡求人的爸爸,已經退居二線,都準備退休了,結果他現在還要覥著一張老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