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夢丸的效果漸漸散去，噁心和暈眩感漸漸從前額葉沿著神經一路擴散，讓愛麗絲·瑪格特雷伊德的胃部和食道一陣抽搐。

    【ifyouwakeupatadifferenttime,inadifferentplace,couldyouwakeupasadifferentperson?】

    身邊不出意外躺著的溫暖胴體沒有讓她的心情有多少好轉，太過溫暖的東西讓她的暈眩感更為加重，此刻她多麼懷念魔界清冷的空氣和那三輪永不落下的紅色月亮。

    實在忍不住了，愛麗絲輕輕跳下床，汲著棉拖鞋去廁所乾嘔了一陣，將胃裡不多的清水嘔了個乾乾淨淨。

    隨著藥量的加大，每次清醒過來之後的反噬就令她更為痛苦。

    習慣性地從睡衣的內袋裡掏出那枚纖細的藥瓶，晃了晃。

    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很久以前，永遠亭的藥師讓她半年去領一次，然後漸漸變成三個月，然後是一個月。

    現在是半個月拿一瓶。

    魔界之神創造出的身軀，美麗，強韌，聰慧，適應性極強，對所有有害藥物都有極強的免疫性………………

    該死的免疫性。

    馬桶里清澈的嘔吐物閃現著淺淺的紫色光澤。淡淡的臭味飄散在衛生間的狹小空間裡。

    死亡散發著花香，生命聞起來卻像狗屎。

    這真是一種充滿了弔詭的悖疑。

    愛麗絲把冰涼的手背靠在額頭上，讓腦內翻騰的碎片暫時安靜一會兒，魔界的月光、金色的長髮、黑色的帽子、紅色的蝴蝶結、柔軟的黑色絲綢、密密麻麻的針腳、撫摸自己臉龐的柔軟冰涼手掌…………

    「喂，愛麗絲，沒事吧？」

    門口探出了魔理沙那擔憂的臉，她只披著一件薄薄的睡衣，青春的胴體半遮半露，卻勾不起愛麗絲半點興趣。

    「要我過來幫忙嗎？」

    「沒事……不用了……謝謝…………」愛麗絲下意識地撫摩旋轉著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的十枚銀色指環，然後悚然一驚。

    「我想出去走走…………不用了……透個氣而已。」

    愛麗絲溫婉而堅決地將魔理沙送回床上，笑著穿上外套，笑著帶上上海和蓬萊，笑著開門，然後面無表情地關門。

    太累了，差點就不能能把表情維持到最後一秒。身體不知不覺就把戰鬥時的指環拿出來戴上，差點就出手，將那具年輕而無戒心的肉體穿出十個小孔。

    最可怕的是自己一點負疚感也沒有，反而隱隱覺得自己會很快樂。

    【這不是你的世界。】

    那個聲音說。

    愛麗絲不理它，知道一轉身就會看見把自己創造出來的那個人。雖然只是幻影，但是她也不想看見那張臉。

    【認識你自己。】

    愛麗絲不理它。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愛麗絲不理它。

    【逃避沒有用，只會讓你越陷越深。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失去控制，藥物的壓制總有一天失去效用，你會變回原來的自己，然後去做你想做的事，把你現在的世界毀滅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卻也是你所不希望看到的你的愛你心中的世界那個創造你愛著你的人那個你愛著的人那個………………】

    愛麗絲顫顫索索地拿出瓶子，用發抖的手指打開瓶蓋，只要把剩下的藥倒進嘴裡就行了……手一抖，紫色的小藥球滾了一地。

    愛麗絲撲通一聲跪下去，一粒一粒撿起來，裝回小瓶子裡去，夜晚的風很涼，藥丸上沾著很多泥和草，撿了大約十幾粒，她把瓶子用力甩了出去，險些把手臂搞脫臼。

    瓶子滾得很遠。

    她幾乎立刻就後悔了，但是一股悲涼沮喪還有僅剩的一點尊嚴讓她停止了去把瓶子撿回來的舉動。

    好吧，讓我看看，還能壞到哪裡去。

    想通了這一節之後，她的心情略微舒暢了一些。

    永遠亭現在不會開門，紅魔館人太多。

    博麗神社吧。那裡只有一個人，靈夢一向很早睡，但是對打攪她的人也不會出手驅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懶得起床。

    「茶在柜子里，杯子在邊上，水自己熱。」靈夢在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