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走進來的也是一對男女，女生見兩個座位上放著酒杯，坐到明日誠身側的位置。

    不玩手機，也不說話，安靜地看著廚師大叔準備壽司。

    男生坐到另一邊，也很沉默。

    赤染鶴沒有去看兩人，明日誠也僅用視線的餘光觀察他們，最遠處的那一對男女各自在手機上回復消息。

    一時鴉雀無聲，氛圍有些僵硬。

    廚師大叔拿起廚刀又放下，倒了兩杯威士忌遞到兩人面前，說話的語氣像是和他們很熟：

    「那位客人送的，是他的喜酒。」

    說完，他重新拿起廚刀，開始切割魚肉。

    新鮮的三文魚腩呈現出較淺的橘色，白色紋理很寬，在鋒利的刀刃下化作薄片。

    「今年是你們在一起的第七年了。」

    聽廚師大叔的問法，兩人似乎經常來，是東京不缺錢的少部分人。

    男生沒有回話，拿起酒杯對送酒的男生舉起，表示祝福。

    女生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聲音很輕：

    「嗯，七年了。」

    她轉頭看向男生，兩人同時開口。

    「幫我點壺清酒。」

    「來壺清酒。」

    相處七年的默契下，男生對女生自然無比了解，他知道她喜歡清酒，醉得慢。

    女生知道他知道，但還是會說，是習慣。

    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明日誠拿起酒杯輕抿，心裡想會不會有一天，他會習慣在外面吃飯先點烤秋刀魚。

    廚師大叔從身後的酒櫃裡拿出一瓶打開的清酒，滿上一壺，遞到女生面前：

    「你以前就很愛喝酒。」

    「是嗎？」女生漫不經心地問。

    她拿過酒壺放在手邊，沒有喝，似乎在回憶。

    「你公司里那個給老闆當小三的姑娘，後來怎麼樣了？」男生岔開話題。

    「沒怎麼樣，老闆的妻子來公司里鬧過，最後不了了之。

    那個姑娘還在給老闆當小三，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視線，有老闆的關係在，也沒人敢孤立她。」

    女生敷衍地回答。

    「哦，也挺好的。」男生沒話說了。

    太過了解，話題就會減少，最後消失。

    明日誠喝著威士忌，心裡想也許點清酒也只是一個習慣，因為女生完全沒有要喝的打算。

    果然，直到午飯結束，她都沒有喝酒，只有男生在喝。

    也許女生根本不愛喝酒，只是陪男生喝，最後她自己也記不清喜不喜歡喝酒。

    最後一份壽司是這個店的特色，名字叫做「情人」，每份兩枚，有些多餘。

    米飯里包裹的是芒果、鱘魚子和甜蝦，還有不知名的醬料，吃起來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甜味。

    其實在霓虹很少見到壽司里有水果，這個店確實有些離經叛道。

    最後一份壽司上齊，下周結婚的男生帶女伴直接離開，整頓飯都在沉默的男生沒有動筷，起身離開座位。

    「我去衛生間。」

    女生沒有回應，把最後一個壽司送進嘴裡，緩慢咀嚼。

    明日誠喝掉最後一口威士忌，察覺到女生投來的視線，轉頭看向她，輕聲問：

    「在看什麼？」

    他隱約意識到，這兩個人是很好的反面教材。

    「看你的臉。」

    女生習慣性地嘴角上揚，笑容里有幾分無奈。

    「我們是在這裡認識的，當時我就坐在這裡，他坐在角落，最後人都走了，只剩我們兩個。」

    她看向酒壺，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