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第八章 勢至
第八章 勢至
「噢,我可沒有什麼大哥。」小青獅子咬著那個破舊的袈裟角,吼著。
「那鳥。」老祖宗斜乜著眼,很輕蔑地看著腳下這毛茸茸的東西。
「那是三弟。」
「扯臊,你和那肥象能打得贏它?」
「鵬子雖然比我們牛逼,但那畢竟是三弟,這扛把子的位置,可是他主動讓給我的。」
「呸!一大把年紀的妖怪,居然混了一口黑社會口氣,沒點兒出息!那死鳥當年陰你們兩個大老粗,把你們端到前台當靶子,自己躲在後面揀包穀,虧這一千多年過去了,你這蠢貨,這時候還念它的好,真是蠢菩薩養蠢狗呀。」
「嗯,就算我蠢,但我……也只能是蠢獅子。」
「獅子也是狗,獅子狗。」
某猴與某獅的無聊對話結束。
月桂峰外的空中,大勢至菩薩身湛清光,全身上下寧和柔順,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只是像片樹葉般輕輕飄落在了懸崖之上。
那隻穿著金絲草做成草鞋的雙腳,輕輕踩在了獅爪之印猶留的岩塊之上。
懸崖邊,全部是大勢至菩薩出現後的氣息翻起的泥土碎石,而那朵殘留著的小花卻依然完好地、怯生生地在滿地傷痕中盛放。
——忽然!小花上七片花瓣畏縮著向內里一縮。就像是把花開的過程逆行了一遍,然後猛然綻放,極盛之後,頓時歸於寂滅,花瓣像是潑灑出去的鮮血般,奮勇脫離了花柄的束縛,然後在不足一寸的空間裡被震成了數片香粉,蓬蓬微響中。散於空中不見。
花瓣離枝,而在遙遠的五台山腳下,那道大河,卻是猛地掙脫了河道的束縛,就像是一道渾黃的水做成地條狀果凍,猛地一跳,同時離地二十丈高,橫亘於河道之上。然後就在空氣中停滯了約零點零零一秒,便又重重摔入河道之中,卻異常奇妙的只濺起了幾個小浪花,而沒有漫出河道,造成恐怖的洪災。
從大河再近數十里地。便是五台山。
五台山也動了,由山腳直至山腰,所有的泥土似乎都在同一瞬間內活了起來,被某種神通賦予了生命。翻滾著,扭曲著,地下數十丈永世不見太陽的泥土翻拱著要來朝拜那太陽一樣的神通,地面微乾的草地卻畏懼著那山峰上的壓力,像逃生般地縮著身軀,化成泥龍,往深處扎去。下面地土想上來,上面的土想下去。便這樣交融扭曲擠壓,像噬人的魔鬼身軀上的爛肉般顫動。
土動了,土上的建築事物自然也動了,寺院、石凳、香爐,塑像,一應事物……被這瀰漫天地間地強大力量撕成了無數塊碎片,黑白黃金,各種顏色的碎片。就像是電影裡常見的那種鏡頭一般。很神奇地在空中飄浮著,似乎連地球龐大的引力。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作用。
龐大恐怖地力量向著月桂峰頂前行,一路挾塵裹光,咆哮著,嘶吼著,讓峰外的空氣大動,光線大動,聲音大動!
一動天地動,天地六動,是為大勢至。
螞蟻麻木地看著身周的泥土翻滾,蚯蚓安逸地看著大地變得鬆軟,小鳥有些驚喜地看著眼前的異象,走獸們在漫天飛舞的岩石中嬉戲,大樹微微扭動身軀慈祥地看著天地間的異動。
滿山千萬僧人正跪伏於地,突遭變故,卻面露安然之色,於恐怖險境內竟是絲毫未傷。
大勢至菩薩令天地六動,卻不傷生靈,除血火刀兵四災,正是大菩薩境界。
恐怖的震動過後,五台山間回復平常,只是土地鬆軟了些,草兒疲憊了些,和尚們茫然了些,一應如常。
然而那震波卻在上了月桂峰之後,脫去了神妙的外衣,露出了真實可怕地力量,從高高的山腳下直衝而入,遇岩開岩,數百平方公里內的異動之力,全部集成了一束,轟的一聲衝出崖頂,裹著無數萬噸的岩石,由四面八方拱涌而出,死死地壓在了那個雙手堅定合什著的平凡僧人身上。
壓在了葉相僧的身上!
轟的一聲巨響,卻沒有裊裊餘音,音波直衝出去半丈便嘎然而止,旋又收攏而回,岩石猛地再一縮,再往中間擠去!
這般恐怖地衝撞,即便易天行地金剛之身也要骨折肉糜,葉相僧雖然是菩薩境界,但一身柔弱身軀,又怎能敵得過這天地六動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