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第十七章 肇事逃逸者死
長安小貨車的油門像一頭絕望的野獸般轟鳴著,發動機在怠速的情況下仍然像破風廂一般響個不停,在這月夜裡奏著血腥的破車破聲。車大燈雪白的燈光照在路邊,隨著油門的轟鳴輕輕抖動,像是映照在水幕上的燈光一般美麗。
燈光照著的地方,有一對青年男女躺在地上,沒有動彈,不知生死。
長安小貨車駕駛室里坐著兩個人,司機位上那個用有些抖動的手指取下自己唇邊的香菸,對旁邊那個說道:「你看這兩個人死了沒有?」
「不知道,希望死了。」旁邊那個人黑黑瘦瘦的,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司機狠狠地拔了一口香菸,把煙狠狠地噴在面前快要碎落的擋風玻璃上,從夾板上取了一隻黑黑的手槍,轉手遞給旁邊那個黑瘦個頭的人,「三爺說了,這個學生一定要死,你去補幾槍。」
「不用了吧。」那黑瘦個兒顫抖著聲音說:「這麼快的速度撞上去,擋風玻璃都快爛了,哪還能有命?」
「快去。」那司機命令道。那黑瘦個兒抖著手掌接過手槍,哭喪著臉說:「三爺要我們辦事兒,可沒說要動槍啊。」
司機看他膽小,吞了一口唾沫,艱難說道:「一個後生就這麼死了,不過我們不做,三爺也不會給我們好果子。」
「要不乾脆別動槍,動槍可就是大案了,公安一定會死查的。如果就這麼撞死了,頂多算一個交通意外。」黑瘦個兒問道。
「那三爺那裡怎麼交待?他把槍交到我們手上,說准了一定要打腦袋打三槍的。」司機為難說道。
「別管。」黑瘦個兒睜著血紅的眼,「咱們把槍拿著回四川,到時候咱們縣城誰還敢和我們斗?」
司機高興地點點頭,唇角露出一絲獰笑,「對,以後再也不用看薛三兒眼色了。」
黑瘦個兒又問:「那這兩個學生怎麼辦?」
「應該死了吧。」
「如果沒死透怎麼辦?」
「那壓過去!」司機惡狠狠地說道,然後腳尖輕輕點點油門,左腳離了離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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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和鄒蕾蕾被長安貨車撞上的時候,在那一瞬間,易天行做了一個動作——從自行車上轉過身來,抱住了一臉茫然的鄒蕾蕾。
只是一瞬間,但已經夠了,至少足夠他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這輛小貨車的身前。
只要蕾蕾沒事就好。
……
……
易天行在那一瞬間,只有這個想法。
下一刻,他便感到自己被一個極堅硬的東西狠狠地撞到背上,然後是後腦重重地磕在車窗上,還隱隱能感覺到擋風玻離破碎的聲音,再接著便是看到蕾蕾無助地撞進了自己懷裡。
接著兩人便飄了起來,被一輛疾駛而來的汽車撞飛了,慘慘地跌到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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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汽車撞飛的他感到有些頭暈,勉強睜開眼,卻震驚地發現懷裡的蕾蕾閉著眼睛,唇角露出一絲血絲。
然後便感到地面一陣陣抖,那輛汽車開了過來,來到了身邊,燈光耀眼!
是要壓自己!
易天行來不及做別的動作,只來得及趕在車輪及身之前,伏在了鄒蕾蕾的身體上,雙拳撐住地面,雙腳也用力蹬著,將鄒蕾蕾全部覆蓋在自己身體的保護下。
車輪緩緩地碾上他的身體。
易天行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結實力氣大,但也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汽車的碾壓。他發狠地輕吼一聲,身體繃的筆直,每一根肌肉都緊緊地用著力,牢牢實實地護在鄒蕾蕾身上。而這聲吼落在長安車中的那兩個人耳里卻是臨死前的悲嗚。
感受著汽車重重地壓在自己背上腿上,易天行額上青筋一現,腦中閃過一個數據:長安車長三米四,自重九百二十公斤,加上這裡面的兩條豬,得有一噸了吧。
叭地一聲響,他的雙掌壓碎了人行道上鋪的石磚。
他用力撐著,好不容易捱完了兩個輪子間兩米多的距離。
兩米多的喪魂路。
……
……
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