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踉踉蹌蹌，眼裡不知不覺傾瀉而出，比每一次都瘋狂。

    有人緊緊地扶住她的身體，但她不知道，或許是小差子，或許是夙思羽，但是她都不管，她眼裡只有珠兒。

    「珠兒……珠兒……」一聲呼喊，破了咽喉，淚水模糊，黑幕降臨，她再也看不到了。只聽到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槿兒，槿兒醒醒，傳太醫，快傳太醫……槿兒……」之後她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夢中，她回到了木國，那一處陌生的國界。

    「公主，公主……」那是珠兒的聲音，此時一座殿宇有一個女子被關在一座宮落，白衣飄飄，五彩紗裙，美得像是瑤池仙女。

    透過倚欄杆，那嚴密厚實的宮牆之門，她聽見珠兒的聲音，高興地貼在門前，道：「是珠兒嗎？」

    「公主，珠兒來看你了？」

    她道：「謝謝你，對了，玉兒呢？」

    珠兒道：「她把風呢！」

    「對了公主，珠兒在御膳房拿了些你最喜歡的杏仁桂花酥！」

    「珠兒你真好，宮門緊閉，你怎麼給我呀？」她笑了笑。

    珠兒蹙眉，犯了迷糊，「對啊，珠兒真是沒用，什麼都辦不成！」

    珠兒抽噎，她安慰道：「沒事兒，我有辦法！」

    說罷，她卯足力氣將宮門往裡拉，而且還讓珠兒往裡推門，這樣一來，門便能留點縫隙，雖然她人出不去，但這杏仁桂花酥卻可以進來。

    有時珠兒會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公主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去享受，她不似其她名門閨女一樣生活愜意，反倒是****夜夜逼著自己去練習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今日她練舞，明日她練字，後日她學下棋，再後日她讀詩書……每一****都十分忙碌，即便一宮妃嬪要來探望，但是她卻避而不見，終日流連，甚至將自己反鎖宮門。

    或許她的這般古怪的行為在外人眼中可以稱之為奇葩，但是卻不知為何在帝君眼中，卻是再正常不過了，為了讓她不讓外人打擾，他竟也命人把宮門鎖住，除了定時飯菜之外，其他時間都不許有人探望。

    據說那是她自己要求的，做每一件事情她都嚴苛著自己。但是也有人懷疑，公主與先皇怕是私下裡有什麼約定，若不然公主怎麼會這麼賣力。

    還記得，那一年。她突然對珠兒和玉兒兩姐妹問了一個問題：「如若有一日，本宮要離開木國，你們何往？」

    玉兒沉默不言，珠兒卻問：「公主要離開木國，打算上哪去？」

    她道：「我只是問問而已！」

    珠兒歪著頭道：「若真有那麼一天，公主去哪裡，珠兒和姐姐就去哪裡？」

    她看了一眼玉兒。

    玉兒笑著點頭。

    「可是你們不是說還要找娘親的嗎？」她問。

    玉兒無奈。珠兒拉起她的手道：「公主姐，珠兒決定不找娘親了，珠兒進宮五六年了，但是和姐姐始終沒有找到娘親的下落，甚至珠兒覺得娘親早就不在了！」

    她動容。但玉兒無言。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話，像是以一種默認的方式答應著。

    果然，木國宮中，開始舉行盛典，她的和親之路也這麼開始了。

    珠兒玉兒二人陪她離開了木國，來到這個讓她陌生但小雪熟悉的國界，那一次，她不知道前方的路究竟如何，但是或許她心裡清楚前方的路必定波折堪輿，一路走來若非青柳兩個姐妹陪伴她在側，或許她根本無法沒有那個勇氣去面對那些未知的層層魔障。

    「珠兒……珠兒……」

    不知那是否是夢，只知此刻，昏睡中的女子輕聲呢喃，呼喊著已經逝去人兒的名字——珠兒。

    「主子，你醒醒……」珠兒已逝，但玉兒還在，如今，一身柳色衣裳的女子正趴在床榻前，擔心得看著她。

    鳳眸微睜，郝然映現玉兒清秀的面龐，只是此刻，玉兒雨帶梨花，抽抽搭搭，臉色黯淡，泣下沾襟，泣不成聲。玉兒心裡的喪妹之痛，她感同身受，因為何嘗她不是將珠兒當成妹妹看待呢？

    「玉兒……」她撐著起身，低眸垂頭，自責不已，「對不起……對不起……」

    玉兒搖頭道：「不是主子的錯，不關你的事！」

    「如若當初我沒把你們帶來夏國，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不後悔，珠兒也不後悔！」玉兒說。「自我與珠兒成為主子的宮婢那日起，我與珠兒就決定要為主子而活，生生世世，只要是主子想的，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完成！」

    玉兒的話，沒有讓她一絲好受，相反她更難受了。

    雙手緊攥，冒露青筋，她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如今那夙風害死珠兒，她覺不會如此輕言放過。

    正如斯想著，玉兒仿佛看懂她的心思，她雙腿彎曲下跪，磕頭道：「主子，求你要為珠兒報仇，珠兒死得冤枉，玉兒我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淹死在冰河下，而且珠兒淹死前，還遭夙風非人的欺負，那具撈上來的屍身便是證明，主子，玉兒在此求你替珠兒主持公道！」

    她回想起珠兒的那具屍身，不由晃了晃神，那日夢中，珠兒渾身濕噠噠的，全身上下淤痕便是，可憐如此冷的天兒，她竟雙腳****，怕是當時她步履維艱，走在冰河之上，腳下已經全無知覺了吧。她身陷冰河，可憐沒人營救，更可憐的是玉兒親眼看到親妹死在眼前，這一切一切，叫她如何面對。

    「主子……主子救我……」

    「主子……救我……」

    「主子，你要替珠兒報仇，替珠兒報仇啊」

    珠兒死不瞑目，她臨死前也要託夢讓她替她報仇。

    眼中的淚模糊了，她扶起玉兒，自己獨自站起身來，望著十二月鵝毛般大雪，怔怔相望，不知怎的，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有一眼沒一眼。

    頭腦發脹，頭暈眼花，眼睛乾澀，頭重身輕。

    玉兒看出她不適，上前扶住，焦急道：「主子，你怎麼了？」

    她轉身看了一眼玉兒，眼前女子，面容模糊不清，她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