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裡寂靜無聲，反而襯得窗外暴雨愈發震耳。

    天色灰濛濛的，杜修傑點了一支煙，他這人菸癮很大。

    「你很聰明，任何偽裝在你面前形同虛設，你能看穿人心，到了這一步無論如何我只能繼續往下走，就像你所說，按你的意思，遵循你的意志，做你讓我做的事情，同時那些事情也是我非做不可的目標。」

    寧宸面癱臉，但眼神卻帶上幾分欣慰的意思，仿佛在說『孺子可教』。

    杜修傑彎了彎唇。

    「華烙他們真的很幸運，我甚至有點嫉妒他們。」

    這年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各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就算是一家人，也未必能像寧宸對華烙這樣，勞心勞力，設身處地。

    杜修傑搓了一把臉。

    「我不懂你。你才認識他們多久，又對他們了解多少，就費這麼大力為他們出頭？」

    寧宸瓮聲瓮氣的。

    「問題不在於認識多久、了解多久，而是，他們是我的，被我划進私人領地，這一切是建立在所屬權之上的。我的人不能被欺負，你和楚君逸欺負我的人，讓我不開心，影響我心情，侵犯我防線，這才是關鍵。」

    寧老師霸道小氣又護短，而且還相當自我。杜修傑對此無語。

    寧宸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慢吞吞地往外走，杜修傑起身送客。

    在送寧宸出門時，杜修傑問：「你費盡心機只為了讓我當槍幫你對付楚君逸，可我身上背著條人命，一旦葉南辭的屍體被發現，警方必定會介入。我興許會入獄，也沒準會被判死刑，一旦我成了廢棋，將會有悖你初衷。所以葉南辭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不知你有何高見？」

    寧宸回眸，小模樣還挺困惑的。

    「首先，談不上費盡心機，你反覆說我處心積慮，深謀遠慮，就好像我為你費了多少腦力。興許是因為你之前設計華烙時瞻前顧後，你曾『處心積慮』，所以在同理心之下，你認為我和你一樣為此絞盡了腦汁。但我們是不同的，我的智商沒你那麼低，你需要耗費很大心力才能做到的事情，在我這裡輕而易舉。」

    寧老師再次上演智商碾壓。

    天然呆變天然黑，那理所當然的小模樣能把人氣得吐血三升。

    「其次。」

    寧宸慢吞吞地問：「誰說你殺了葉南辭？那件事根本不存在。律法刑罰必須遵守相應的規則，在規章制度內的才叫做公理。可假若那件事根本不存在，就算是警方也不能抓你。」

    杜修傑吃了一驚：「你這是……要幫我掩護？」

    寧宸皺眉，好像在問『你怎麼那麼蠢』。

    「我不會做違法的事情。如果你犯罪，我卻幫你隱瞞打掩護，那叫做包庇，會變成同犯，是有罪的。更何況……你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幫你？」

    杜修傑糊塗了。

    寧宸說：「我要告訴你，葉南辭沒死。你確實傷害了他，但只要被害者不提訴訟，就屬於私人恩怨，可以私下解決。法律不會管這個，因為法律要遵守規則。」

    首先要有一個被害人，然後再提出訴訟，再進行審理，可若是從根子上扼止這件事，讓這件事『消失』。沒有被害人，沒有訴訟，葉南辭自己放棄狀告杜修傑，那麼，杜修傑就是安全的。

    ……

    寧宸走了，杜修傑很懵。

    他分明記得那天晚上，在倉庫地下室，他被葉南辭激怒，他錯手殺了葉南辭。

    那是致命傷，元素之力炸毀葉南辭心臟，葉南辭分明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寧宸居然告訴他，葉南辭沒死？

    寧宸慢悠悠的，走起路來左搖右晃東飄西盪。他喉嚨有點啞，今天說的話太多了，他摸了摸優雅秀長的天鵝頸，從空間鈕中拿出一顆馬卡龍色的潤喉糖。

    他吃著糖回到學校宿舍。

    這時華烙已經醒了。

    ……

    華烙是一個小時前醒的，當看見活生生的葉南辭時，華烙很懵。

    他想起成年禮那晚杜修傑曾冷酷地說葉南辭死了，為此他心神劇顫，哪知原來是一場欺騙？

    阿辭沒死，阿辭還活著，這個認知令他喜極而泣。

    葉南辭說，「是寧老師救了我。」